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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來雪融。第19章邊關冬衣一場冷戰(zhàn)翻了篇兒,日子該如何過,還是要如何過。蕭乾次日照例巡視完宮外的領土,繳獲了大批美食,溜溜達達回了宮,便邊用膳邊與方明玨提起一樁事來。這樁事說來也巧,恰好是前幾日他與顧戰(zhàn)戚碰頭,傳的密信所言。密信中講了件含含糊糊的小事,說的是顧戰(zhàn)戚當年上戰(zhàn)場勾搭了個小兵,倆人臭味相投,一杯兩杯三杯下肚,就成了個結拜兄弟。顧戰(zhàn)戚這位小弟弟混得不如他的老哥哥,戰(zhàn)事平息后被留在了遼西府,天天啃冰疙瘩喝冷風,別提有多慘。遼西本就在南越最北,入冬早,十月初便一場大雪落了下來。然而快到了十月底,遼西的小兵們還沒看見一件新棉衣。凍得實在受不住了,便哆哆嗦嗦把去年的爛棉花摳出來,往衣服里塞,聊勝于無地安撫自己冰冷的小胸膛。小弟弟聰慧過人,不打算靠爛棉花過冬,直接一封信輾轉小半個月,送到了京城,讓升官發(fā)財的顧戰(zhàn)戚給他寄點棉襖。本來這事不該他這個小人物管,在寄完棉襖之后打住那便是最聰明的決定。然而事有湊巧,顧戰(zhàn)戚一日橫行街頭,毫無形象地蹲在巷子口與幾個醉鬼稱兄道弟,牛皮吹到天南海北,便不免能套出點消息。“遼西府瘋了個縣官?”方明玨被蕭乾撈到貴妃榻上,咬著嘴里的米糕道。蕭乾給他倒了杯茶,道:“后來顧戰(zhàn)戚又找來往商隊打探了下,確有此事。這縣官白日里脫了官服,在雪地里撒潑打滾,破口大罵?!?/br>方明玨接道:“罵什么?”蕭乾神色陰沉道:“遼西府太守貪污軍餉,致使遼西凍死將士數百。”曾為一軍主帥,蕭乾最恨的莫過于貪污軍餉之人。他領軍十幾年,砍過不知多少看不清形勢亂伸爪子的貪官污吏,一度讓大晉朝綱為之一清。憤怒的神色同樣在方明玨臉上一閃而過,但他除了需要發(fā)揮演技的時候,素來隱忍,勉強定著心緒道:“可有證據?”蕭乾答非所問:“遼西太守姓常?!?/br>一個大寫的無可奈何狠狠砸到方明玨腦門上,饒是他已習慣這般憋屈,仍是面色蒼白。“不過此事并非如此簡單,”蕭乾看小皇帝白著臉,心疼地摸了摸,柔軟美好的觸感讓他心頭的陰云剎那便散了許多,“不是針對你,別多想。是那個常太守被人當猴耍了?!?/br>方明玨本想拍開臉上的狼爪子,卻從蕭乾的語氣里難得地聽出一絲溫柔安慰,手指一頓,僵在了蕭乾的手背上。蕭大沒臉極其自然地反手捏住方明玨的手,親了口指尖。在小皇帝被燙了般縮回手后,他壓了壓自己偷雞似的jian笑,若無其事道:“他也是個蠢蛋,也不想想幾萬人的過冬衣物貪下來何止那么點。他一個小小太守,能在主將在營時貪下這份餉銀,若不是關節(jié)疏通得好,便是有人故意給他漏了指頭縫?!?/br>方明玨恍然,眉頭微皺:“邊關有人坐莊?”“楊晉的人撈這把好處,定是想私吞,”蕭乾道,“但又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便只好拉人頂缸。主將王謙是個游手好閑的膽小鬼,做不來,十有八.九是楊晉那個小舅子干的?!?/br>方明玨已然明白其中關節(jié):“軍中暗自平息,地方官府暗中壓制,不過是死些人,此事很快便會不了了之?!?/br>蕭乾二郎腿一翹,笑得意味深長:“但此事既然已經捅到了這里,便不會不了了之。況且……狗咬狗,也是時候再添把火了?!?/br>五日后,茶樓。“卻說這大晉游寇,萬分猖獗,竟公然于將軍府,行刺當今皇后!當時烏云壓頂,飛沙走石,一口寒刀當頭劈落!”說書先生醒木一拍,在座的小老百姓都嚇得一激靈。有的還縮了縮脖子,仿佛真有口大刀劈到頭頂般。蕭乾坐在二樓,邊磕花生米邊聽得津津有味。這間茶樓不大,比起其它雅致樓閣,甚至頗為簡陋。二樓不設雅間,只有一扇扇屏風將各桌隔開,勉強算是個清凈地方。底下大堂里三教九流,各個行當的人都有,不附庸風雅,只當有個歇腳閑樂的去處。蕭乾坐了沒多久,小二便引著兩個人繞過屏風,走了過來。一見兩人,蕭乾心中頓時感慨無限,心酸無比。這倆人本來都是他在大晉的暗部,一個是戰(zhàn)場上撿來的小白菜,一個是隔壁沒落將府的混小子,都甚是親厚。大晉的日子逍遙,他二人如今卻遠走南越,一個楊晉絕非能做到如此,恐怕還是朱昆念不到半點情分,想要趕盡殺絕。往事紛繁過眼,蕭乾慢吞吞低頭喝了口茶,掩飾剎那失態(tài)的神色。“兄臺久等了。”當先一人穿著身青色長袍,斯文俊秀,眉目間卻又似乎染著點森寒血氣。行走間不疾不徐,含著溫和淡笑,對著蕭乾拱了拱手。后面跟的是那日堵巷子的漢子,換了身勁裝,頭上還戴個玉冠,面目卻沒半點溫潤如玉,一臉兇神惡煞,欠了他多少銀子似的。他見青袍男子說話,便一撇嘴:“讓他等著是應該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蕭乾眼神一動,情緒收斂地不露分毫,面上卻是奚落笑道:“喲,不曉得是誰讓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給揍得滿地找牙。”“你小子——!”漢子捏著拳頭就要沖過來,卻被青袍男子攔住。“三弟!”青袍男子斥了一聲,對蕭乾點頭一笑,“舍弟近日身體不適,還望見諒。”蕭乾十分大度地擺擺手:“無妨,腦子有病就趕緊治,莫要總放出來害人?!?/br>漢子瞬間就原地爆炸了,捋起袖子就上:“奶奶的!老子今天不揍得他不知道蕭家大門往哪邊開,他不知道老子厲害!”青袍男子連忙阻攔,但卻慢了一步,只得高喊:“兄臺小心!”蕭乾屁股長了釘子似的,坐著不動,任由那漢子拳頭砸來,偏頭躲過,接著寬袖一揚,直接將那拳頭扣進了手心的茶碗里。漢子一怔,還未待換招,便見蕭乾腕上用力,不知怎的輕輕一震,整個茶碗倏忽炸開,碎瓷飛濺。漢子急退,但手上仍是被扎破了幾處,火辣辣的疼。“你……”漢子看了一眼流血的手背,滿面怒色竟熄了一半,與青袍男子對視一眼,俱都神色復雜地看向蕭乾。蕭乾距離比漢子還近,耍了手帥,也是一手血rou模糊。他心里齜牙咧嘴地咒這倆狗玩意兒生得兒子沒唧唧,面上卻很是風輕云淡地甩了甩手,利落地把扎進rou里的碎瓷一拔,從懷里摸出塊帕子來一裹,便算處理完了傷口。桌邊靜了片刻。青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