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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陛下在上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

分卷閱讀50

    霖鈴端來藥,蕭乾支著上身,拿著勺子的手哆嗦著,將藥湯灑了一半。

“公子……”霖鈴眼眶發(fā)酸。

演武場上箭箭靶心的人,一下子便病得手都穩(wěn)不住了。任誰看了,都心悶得慌。

蕭乾也心悶,氣喘吁吁地看著自己抽羊癲瘋似的一只手,索性勺子一扔,不喝了,咬牙擠出氣若游絲的一句話:“……放著?!?/br>
深知蕭大將軍絕不讓人喂食的臭毛病,霖鈴不再多言,將藥碗放矮幾上,把臟了的被子撤換了,又出去端新藥。

蕭乾復又歪歪扭扭躺下。

腦袋里像有一萬只鴨子在嘎嘎叫,紛亂至極。

眼半睜著,一時像是敵人頭顱拋飛,guntang的血砸進眼瞳里,灼得視線模糊。一時又像是萬箭齊發(fā),城墻上的火光與狼煙燒過徹夜破曉,滴血的云海從天際滾入眼底,遮天蔽日。

有聲漸近,有人漸遠。

走馬燈般,這一生兩世,竟好似恍惚而過。

說來,他自小至大,除了死過一回,還從未病成這副狗德行。

混沌里又仔細想想自己遇見方明玨后干的幾樁鳥事,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一個從頭站到腳,頂天立地的賤字。

活該。真活該。

蕭乾渾渾噩噩地罵著。

眼皮越發(fā)沉重,像是連著三魂七魄都要在這軀殼里給燒成了灰。

一只溫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

然后順著他汗?jié)竦哪橆a滑下來,摸了摸他的下頷,指腹撥弄過他冒頭的胡茬。

些許刺痛。刺痛是彼此的。

有瓷器碰撞聲,清越而振鳴。

蕭乾閉緊了嘴。

并沒有冰涼的瓷勺碰過來,反而肩頭被一只手不輕不重地壓住。

像話本里的調調,溫熱的舌小心翼翼地掃開唇縫,往里滴露似的,送進去點藥湯。

又苦又酸。也不知是得罪了幾個太醫(yī)。

“陛下?”

霖鈴回來了,聲音驚愕,卻無甚恭謹,“您如何在這兒?娘娘病得厲害,陪不得您耍弄那些?!?/br>
方明玨一僵,低聲道:“朕……只是想親親他……”

“陛下恩寵,若娘娘醒著,必定感激涕零?!绷剽彽馈?/br>
沒半分譏嘲,卻滿是諷意。

“朕煮了面,”方明玨沒惱,脾氣極好般,繼續(xù)溫聲道,“等他醒了,給他吃些?!?/br>
“奴婢遵命。”霖鈴應著。

一時,方明玨也無話了。

霖鈴自顧自忙,他卻左右是個外人般,在原地僵了會兒,過得片刻,才有腳步聲起,遠了。

蕭乾睜開眼,漠然瞥了霖鈴一眼。

霖鈴毫無畏懼,甚至還想大逆不道地揍醒自家主子這一顆撲到渣受身上的煞筆心。

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聽見一句:“面扔了?!?/br>
第34章有鯁在喉

蕭乾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三日便又生龍活虎地竄了出來。

徐慕懷因著霖鈴半夜給他做的一頓宵夜,一宿沒睡好,翌日天還沒亮,便聽見窗外狂風掃落葉,劍鳴不止。

他把枕頭和被子全按到腦袋上,繼續(xù)睡。

然而蕭大將軍舞完了劍,便又滿院子溜達,挑三揀四。

“這花壇誰清理的?雜草這么多!”

“蛛網(wǎng)都摞了鳥窩那么厚了,也不知道擦擦?”

“你看你,掃地的姿勢都不對,如此怎么掃得干凈?”

嘰嘰喳喳,比個屬麻雀的惡毒婆婆還聒噪。這就是十層棉被塞進耳朵里,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他還不是真訓斥,笑鬧著,聲響更大。

徐慕懷把臉扒拉出來,怔怔地想,果然欲求不滿的男人最是無理取鬧。慢吞吞起床,拖著沉重的步子和一對黑眼圈,徐慕懷推開門,正對上蕭乾抬起正要敲門的手。

那手腕一轉,收了回去。

“都日上三竿了,”蕭大將軍絲毫未有擾人清夢的愧疚,跟個腦袋都朽了的老夫子似的,抄著袖子訓斥,“一日之計在于晨,不可懈怠。隨本宮下會棋?!?/br>
徐慕懷特想一門板拍蕭乾臉上。

但終究不敢,幽怨地瞧了蕭乾一會兒,捂著臉回屋整理他的花容月貌。

蕭乾毫不避諱地跟進來,眼看著徐公子將一盒盒胭脂唇紙、黛粉朱膏排出來,往臉上涂抹著,深覺做個娘娘腔也是極為不易的。

開完眼,盹都打了倆,徐慕懷也沒拾掇好,蕭乾不耐,直接提溜著人到了湖心亭。

鳳儀宮的湖心亭,四面殘荷碧水,凜冬的寒色已然褪去三分。

南越本就冬日短暫,雪只下了一場,春雨便緊跟著來了。

霖鈴將棋盤擺好,給兩人倒茶。

徐慕懷捧著茶碗,嬌羞得臉都紅透了,一個勁兒低頭盯著不遠處一盤點心。霖鈴看了看,伸手悄悄往他那邊挪了下點心碟子。

瞅著眼前一幕,蕭乾總覺著有人硬往他嘴里塞東西似的,撐得慌,不由下手狠辣,片刻便將徐慕懷殺了個片甲不留。

“你下棋,太過小家子氣?!笔捛裘嫉?,“斤斤計較,無甚胸懷?!?/br>
徐慕懷嘴角都笑僵了:“草民出身商賈,見識短淺,娘娘勿怪?!?/br>
蕭乾掃棋的手一頓,“出身商賈,想必算賬利索?”

徐慕懷有點淡淡的驕傲:“那是自然?!?/br>
蕭乾大手一揮:“那日后宮內收支,一應賬冊便都送到偏殿?!?/br>
徐慕懷臉上的粉差點震掉了:“娘娘……此事關系甚大,草民……”

“哎,”蕭乾甩手掌柜當慣了,自有一套洗腦技能,“能者多勞。你整日于宮中無所事事,終究不妥。管管賬也好,有霖鈴日日幫襯著你呢,便盡管放心。此事關系大不大都無妨,最要緊,便是本宮信任你,你管賬,本宮放心?!?/br>
徐慕懷臉色一變,難堪至極。

蕭乾心想,不至如此吧,他的洗腦神功莫非已經(jīng)廢了,連個娘娘腔也拿不下了?

然而他一抬眼,卻見徐慕懷突然起身,跪下了:“草民叩見陛下?!?/br>
徐公子垂著臉,恨不得以頭搶地。

霖鈴也好,小德子也罷,許是都是一根筋的愣子,便是覺出不對,也未看出皇帝與皇后之間究竟出了何岔子。

但徐慕懷不同。

他自幼深宅里關著,除了賬本金銀,也只能見著情情愛愛的。

耳濡目染,加之他天生便有這么高情商的一竅,只一眼便看出小皇帝和這位威武的皇后娘娘,鬧掰了。

之前他也曾猜測幾分,都模棱兩可。

直至方才,他親眼見著皇帝小心翼翼湊過來,又在聽見“信任”二字時陡然僵了步子,心里便倏忽一片敞亮了。

不禁又有點恍然,果然,不管何物都能拿來稱斤斷兩的天家,哪兒有真心這種玩意兒?

皇后也是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