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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開始悄悄瞇眼打盹。而城樓下,數(shù)萬兵將整裝待發(fā),蕭乾披甲站在前方,仰頭盯著那搖搖晃晃的火把,直到那火把猛地向前一揮,蕭乾的劍,也瞬間出鞘了。第75章刺殺之始朱昆一想到對面的主帥是蕭乾,便從未想過虛晃一槍,就可以真的在之后的真刀實槍中輕而易舉地拿下百義城。但也正因他對蕭乾的了解,仍有些故步自封地停留在蕭乾擅長奇兵緩招,卻并不一定應付得來快打快進。所以他急切地打到了百義城,絲毫沒有顧慮大晉軍隊已呈現(xiàn)出一股隱藏的疲憊。百義城內(nèi)剎那燈火通明,城樓烽煙高揚。方才還死寂如沉水的城池,在晉軍悄無聲息地靠近到半里地范圍時,如打盹的猛獸般,瞬息睜開了猩紅的獸瞳。“殺——!”無數(shù)的火把如洶涌的火海淹沒城樓,鐵甲的碰撞聲仿佛助陣般,鼓噪著震天的喊殺聲,澎湃而強悍。隨著這聲音而下的,便是漫天火雨,弦羽顫動聲幾乎連成一片令人眩暈的巨大蜂鳴。晉軍雖說一直在警惕著,小心翼翼地前進,但架不住南越軍實在是太突然了,聲勢嚇人,在他們攻勢還沒徹底擺出來的時候,人家已經(jīng)開始反擊了。匆忙地舉起盾牌抵擋,利箭鉆過縫隙射穿眼瞳,慘叫聲響徹灰蒙蒙的夜空。晉軍中的混亂只有初時的一會兒,將軍們很快發(fā)號施令,穩(wěn)住了自己的部下,朱昆的戰(zhàn)車也出現(xiàn)在不遠處,沒有靠近箭雨火海,但皇帝親自上陣打仗,這對于士兵的鼓舞,是不可估量的。投石車如潛行的暗夜獸類,裹挾著巨大的聲響靠近,火石開始填裝。這次的攻勢遠比天密關更猛,蕭乾的戰(zhàn)略卻似乎并不如在天密關的時候,只是一味地嚴防死守。這次百義城的準備卻比天密關還要強些,滾石與圓木準備充足,砸落下一波又一波賊心不死的攻城兵完全不在話下。只是面對投石車,百義城的守將也不得不暫避風頭。百義城前方的地勢并非是像天密關那般廣闊無垠,反而是起伏崎嶇,連接山道,所以投石車想要瞄準便需要耗費更大的力氣,砸出去十個,也不一定有一個能中了城樓。蕭乾沖在最前面,像下餃子似的,一腳踹下一個試圖爬上來挑釁他的攻城兵,同時手上開弓,三箭齊發(fā),幾乎箭無虛發(fā)。雙方死傷無數(shù),這場激烈的消耗戰(zhàn),打得天昏地暗,從漆黑一片的四更天,打到日上三竿驕陽似火。豆大的汗珠帶著疲軟的倦意和guntang的鮮血從額角滑落,城下尸體堆積如山,城樓上不斷有士兵矮著身子跑動,將尸體和受傷的兵將抬下去。有血積洼,黏黏糊糊地撕扯著蕭乾的靴底。他被顧戰(zhàn)戚替下去一會兒,風風火火地跑下城樓,鉆進草棚。頭盔摘下來,里面鬢發(fā)全濕,揮汗如雨。方明玨在草棚里十分接地氣地給將士們送水鼓勁兒,還跟李冬聊了聊行軍打仗,李冬腿斷了,翹著腳坐著,對著已頗具威嚴的小皇帝支支吾吾,紅著大臉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轉眼一見蕭乾進來了,立刻一嗓子:“將軍,陛下找你呢!”蕭乾一聽,布滿血污的臉上露出個痞笑,扯了個濕抹布,摘了面具一邊擦臉一邊走過來:“你小子,沒大沒小的,在陛下面前瞎喊什么?”李冬做了個鬼臉,裝死。方明玨端了碗水給蕭乾,蕭乾仰頭就灌,溢出來的水澤漫過喉結,滾進衣領,方明玨的視線頓了下,微微轉開,道:“快結束了?”蕭乾對一個小兵招了下手,小兵送過來一套衣服,蕭乾邊換邊道:“快了,朱昆也知道我是塊硬骨頭,這回啃不下,是不肯繼續(xù)傷筋動骨啃的。他之前被勝利和憤怒沖昏了頭,現(xiàn)下也該反應過來晉軍的氣勢不足,還有半個時辰吧,就該退回去休養(yǎng)了?!?/br>說完,衣裳也快手快腳地換完了。一身漆黑勁裝,外面披了件晉軍的鎧甲,臉上的污痕沒有完全擦凈,令他的面目仍有些模糊。方明玨看了他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穿成這樣?”蕭乾很想隨口胡謅個理由,來個先斬后奏,但氣管炎這個屬性已經(jīng)從里到外將他泡了個透,方明玨蹙下眉,他一肚子的草稿到了嘴邊,都變成了耿直的大實話:“擒賊先擒王,我要去殺了朱昆?!?/br>方明玨一把攥住了蕭乾的胳膊,難以置信道:“你瘋了?!”蕭乾看了看四周,這么多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還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投石車已經(jīng)撤了,不用擔心腦袋上空降大石頭,蕭乾便拉著方明玨走了出去,到一處僻靜地方。方明玨攥著他的胳膊不松開,蕭乾往墻后一轉,飛快地親了下方明玨的嘴,低聲道:“這場仗至關重要,必須贏。彭溪的人送來消息,他們已經(jīng)埋伏在了晉軍的退路,等下他們撤退,必然大亂,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次朱昆就會有了防備,再難成事?!?/br>方明玨緩緩吸了口氣,沉默不語。“南越軍與晉軍的差距短時間內(nèi)難以彌補,”蕭乾沉聲道,“持久消耗下來,輸?shù)目隙ㄊ悄显?。只有出其不意,方可制勝?!?/br>方明玨抬眼看他:“這是你早有的打算?!?/br>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疑問。蕭乾不要臉地咧嘴笑,用鼻尖蹭了蹭方明玨的鼻尖:“我怕你擔心?!?/br>他不僅是怕方明玨擔心,他還知道自己此行是必去無疑,無論方明玨還是他,絕沒有第二個決定。若早告訴方明玨,除了讓他憂怖難受,再沒有其他用處。“我不擔心,”方明玨牢牢攥著蕭乾胳膊的手微微抽搐了下,緩緩松開,聲音微澀,“如今戰(zhàn)事吃緊,我也明白形勢,不會任性妄為。你以前說的話我一直記著,我首先是一國之君,然后才是方明玨。我不會忘?!?/br>蕭乾拄著墻面,靜靜地看著他,慢慢笑了下,“長大了,我的陛下?!?/br>方明玨垂著微顫的眼睫,輕聲道:“現(xiàn)在長大了,以后還會變老。你可要記得回來看……看看我老了,你還喜不喜歡我……”一瞬間心底涌出的酸漲幾乎如楔子般將蕭乾的雙腳釘在原地,他直起身,理了理小皇帝的頭發(fā),轉身走了。刺殺一國皇帝,談何容易?尤其是在上次天密關,王詡被刺殺之后,晉軍難道是傻子嗎,還不知道防范?但正如蕭乾所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根本沒辦法放棄這次機會。因為縱使他用兵如神,也無法真的保證可以讓南越打贏大晉,也正是他用兵如神,才明白,現(xiàn)下的膠著局面都是暫時的,照這樣打下去,晉軍取得勝利,是早晚的事。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論是國仇,還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