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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溫茵茵走出村支書家時,琢磨著一個問題——姑姑為什么會來? 姑姑和她們娘倆從來就不親, 過去姑姑沒出嫁的時候,跟他們一家一起住, 還與她娘發(fā)生不少齟齬。 而后,姑姑出嫁,溫國華又帶著溫文良走了,溫茵茵就很少再見過她了。 這一次她會來,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想到這里,溫茵茵加快腳步,然而還沒走到家門口,她就碰到自己的堂姐周翩翩。 周翩翩穿著一身干凈的棉襖子,襖子上沒有補丁,褲子也是嶄新的,腳踩的布鞋白得能發(fā)光,看起來斯文秀氣。 她的一頭長發(fā)編成了麻花辮,在肩膀上微微垂下來,走過來的時候,眼底有欣喜。 “茵茵!”周翩翩喊了溫茵茵一聲,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聽說你去支書家了,我是特地來找你的。這里的村民真熱情,剛才問路,還有人直接給我?guī)н^來呢?!?/br> 周翩翩說話的語氣輕輕柔柔的,還帶著一股子文雅氣。溫茵茵看著她,笑了笑,語氣疏離:“讓你們久等了,這就回去?!?/br> “茵茵,你那紡織廠的工作怎么回事?”周翩翩輕聲開口,“真是怪可惜的,以前我一直特別羨慕你有這么好的工作……你到底是自己考試進去的,單位應(yīng)該給你一些保障才是?!?/br> “沒事,我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睖匾鹨鹦χ酉滤脑?,大大方方說道,“之前在鎮(zhèn)上工作一直住在宿舍里,也沒人照顧我娘?!?/br> 不等她說完,周翩翩又開口了:“對了,是不是菀秋害你丟了工作的?”話音未落,她又頓了頓,“菀秋跟我說他們單位領(lǐng)導(dǎo)總是為難她,我猜的?!?/br> 聽到這里,溫茵茵的腳步頓了頓。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周翩翩,而后輕笑了一聲:“你怎么猜得這么準(zhǔn)呀?” 周翩翩一時啞然,搖了搖頭,還想再說什么,溫茵茵卻已經(jīng)走快了一步,讓她跟上。 周翩翩只得趕緊跟上她。 兩個人的步履愈發(fā)快了,周翩翩跟在她的身側(cè),而她就像是急著趕路一般,連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 望著她的身影,周翩翩不動聲色,心底卻犯了嘀咕。 溫茵茵怎么好像不一樣了? 要是以前的她,被問及丟工作的事情,肯定是會眨眨眼睛就開始掉眼淚,露出一絲傷春悲秋的神情,最后又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委曲求全的樣子。 可是現(xiàn)在,她的眼神變了,這樣的云淡風(fēng)輕,并不像是在裝模作樣。 她好像是真的不在意,甚至自己心底已經(jīng)拿定主意。 還有她那張臉,說不上哪兒不同了,但就是精致了不少,過去那個死氣沉沉的模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面貌。 想到這里,周翩翩的神情動了動,而后不動聲色地跟上溫茵茵的腳步。 溫茵茵匆匆往家里趕,是擔(dān)心自己的母親被姑姑為難。 因為她的姑姑溫秀華實在是不好對付,過去在家里,母親就是由著她刁難的,好不容易盼到她出嫁,日子才好過了些。卻不想之后,溫國華又鬧出了那檔子事。 這兄妹倆,一個比一個不消停。 溫茵茵的腳步奇快,跟在后邊的周翩翩累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她們倆就聽到了里頭傳來的聲響。 “嫂子,你這衣服挺好的,上哪兒買的?” “一定是我哥給你買的吧,你別看他人在外頭,心還是在這個家里的。這些年要不是靠他幫襯,恐怕你們娘倆早就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啦!” 說話的人是溫秀華,她的聲音特別有辨識度,又高又亮,就像是鎮(zhèn)上小食店里放的喇叭一樣。 “不是——你哥他——他不管我們的。這衣服是茵茵給我買的,這孩子懂事……” 溫秀華一聽,嗤笑了一聲,將這被疊得整整齊齊的淺駝色棉衣往自己的身上比。邊比劃,她邊說道:“嫂子,你就別開玩笑了。茵茵是個什么樣的孩子,我還不知道啊?她都二十歲的人了,沒找到合適的婆家也就罷了,工作還給丟了。她那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給你買百貨大樓的衣服?不可能的呀!” 大概是覺得比劃比劃還不夠,溫秀華扯著這棉衣,展開來,伸長了胳膊就要往自己的身上套。望著這新衣裳,姚瑞蘭心急如焚,卻不知道該怎么辦。 多好的衣服啊,她自己都舍不得穿,怎么能讓別人穿了呢! 姚瑞蘭這樣一想,鼓足了勇氣就要去搶衣服,卻不想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她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頭,就聽見溫茵茵帶著笑意的聲音:“姑姑,我娘瘦,挑的是最小的碼子,這衣服你穿不了的。” 說著,溫茵茵就直接走了過來,一伸手,將溫秀華還沒穿上的半只袖子扯了下來。棉衣的半邊被扯了下來,溫茵茵順勢將衣服抱到自己懷里。 溫秀華的眉頭挑了起來,撇撇嘴,擺出姿態(tài):“你這話一說,是嫌我胖呢!我是你長輩,有你這樣說長輩壞話的嗎?” 溫茵茵笑容滿面:“哪能呢?姑姑家條件好,伙食也好嘛。” 溫秀華聞言,只覺得這話受用,“哼”了一聲,又說道:“也是,給你們娘倆帶了些土豆和玉米餅,看你們,都瘦成啥樣了?!?/br> 說完,她又沖著周翩翩勾勾手:“傻站在那兒干什么呢?咱們?nèi)ノ堇锟纯??!?/br> 周翩翩為難地看了溫茵茵一眼,點了點頭,乖乖走到溫秀華的身邊去。 這屋子小,轉(zhuǎn)了幾下,一切構(gòu)造都是一目了然的。更何況過去溫秀華就是在這兒住的,哪個屋有多大,哪個屋的床舒坦,她清清楚楚。 于是,她伸手指了指里屋,說道:“以后我和翩翩就住這屋了,芝芝還小,跟茵茵一塊兒睡,還能照顧著點。至于嫂子,你把隔壁以前文良住的那間小房子打掃一下,挪過去住吧?!?/br> 看著溫秀華這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溫茵茵轉(zhuǎn)頭望向自己的母親。 姚瑞蘭搖搖頭苦笑,不知怎么辦才好。 “姑,你在說什么?”溫茵茵一臉錯愕地問了一句。 溫秀華像是聽到了個笑話,笑了好一會兒,而后說道:“這有啥不明白的?我打算搬回村里住了,翩翩和芝芝是我的閨女,肯定要和我回來一起住的。” 姚瑞蘭沉默片刻,低聲問:“那國誠呢?” 說起周國誠,周翩翩的眼眶里就浮了淚水:“舅娘,我爹他學(xué)人做生意,賠了不少錢,以后要常年去礦洞了。我娘氣得不得了,跟他鬧,沒想到被我奶給打了?,F(xiàn)在我娘和我在那邊過不下去了,她說要帶我回娘家住……” 周翩翩哭得梨花帶雨,淚珠子一串串往下落,看起來好不惹人憐愛。姚瑞蘭想起溫秀華與周國誠的感情好,兩口子剛結(jié)婚的時候你儂我儂的,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