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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些茶葉,以為打仗只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過家家。如果,當初他能給段韶峰打上一把利劍,會不會段韶峰就不會死呢?霧清笑著搖了搖頭,關上了店門。他準備去杭州看看,段韶峰戰(zhàn)死在杭州,他準備去尋尋他的尸骨,就算是尋不到,也想去祭拜一下。劍鋪里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但還有幾把劍沒拿回去。霧清站在柜臺后面低頭拭劍,突然聽到門被推開了,他繼續(xù)手上的活,垂眸說道:“打烊了,以后也不開了,客官請回吧?!?/br>那人沉默了片刻,隨即開口道:“我并非是來買劍的?!膘F清猛地抬起頭。段韶峰和以前變了太多,以前他只是個有些力氣與豪氣的傻大個,身上總是帶著干爽的草垛香,是個憨厚又爽朗的少年郎。如今站在霧清面前的男人高大而冷肅,臉上的線條繃得極緊,不怒自威。霧清怔忡地向后退了一步,腦袋磕到了后面的柜子上。段韶峰在霧清抬磕到頭的一瞬間突然笑了,整張臉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臉上帶著一股鄉(xiāng)下男人特有的害羞,和剛才判若兩人。霧清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身上做工精良的衣服,抬起手就要往自己胳膊上擰。段韶峰趕緊上前攥住他那只要對自己施虐的手,皺著眉道:“這是干什么。”霧清一雙眼睛驀地紅了,他拼命地想把手抽出來,段韶峰卻攥得更緊了?!办F清,峰哥回來了,對不起。”一直緊繃的理智瞬間崩潰,霧清覺得一切都荒謬極了,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話,為什么段韶峰活著卻無半點音信。如果不是真的,他又是在做夢么?“四年前我在杭州被胡人俘虜了,戰(zhàn)前我和幾個要好的兄弟交換了信物和遺書,怕自己有什么不測,遺書還能寄回所愛身邊。不曾想拿著我遺書的弟兄在守城一役里戰(zhàn)死了?!?/br>霧清愣愣地看著他,發(fā)現(xiàn)段韶峰頭上已經(jīng)有了幾根白發(fā)。段韶峰忐忑又心疼地捧起了霧清的臉:“伢兒不哭,峰哥這不是回來了么?”霧清趕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原來自己真的不爭氣地流起了眼淚。霧清推開他,勉強屏住哭腔:“你現(xiàn)在是大官了么?”段韶峰撲哧一聲笑了:“只是個將軍罷了,而且,我也準備卸甲了。”“那你這些年娶妻了么?”段韶峰萬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攤手笑道:“媳婦的事不著急,現(xiàn)在不是正在討嘛?!膘F清的臉又紅了,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段韶峰上前一步帶著點試探,輕輕地把霧清摟在了懷里:“身在敵營但心一直在你這里。這些年一封書信也寄不出去,實在是對不住你。但是能不能再給峰哥一個機會,讓我后半輩子好好陪著你?!?/br>霧清抬頭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覺得自己的眼疾好像又要復發(fā)了:“誰信你的鬼話?!?/br>江南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沖散了凝滯多年的血腥氣。譚氏茶莊重新開張了,木匠巷拐角的桂樹開了層層綴綴的花。江山已復,明月千里,又是中秋好時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