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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頃刻便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但讓你獨自承受艱難不是我樂見的。”“我不是女人,別把我想的太柔弱?!蔽冶犻_眼,“相對而言,我適合迎刃而上,而你適合自我譴責(zé)——記得把我的份一起算進(jìn)去?!?/br>“這樣就公平了?”他淺淺地牽動嘴角。“恩哼?!蔽覐谋亲永锖叱鲆粋€音以示肯定回答。尾隨余音而來的,是一個長長的吻,兼具甜蜜與窒息;只是,從這個吻里,我依然看不到我和他令人安心的未來。伊斯坦布爾機場川流不息的人來人往,不時傳送的班機預(yù)告,我們周圍的一切都在規(guī)律的流動著,前進(jìn)著;然而在這說不清是什么性質(zhì)的動態(tài)中,我和他卻是唯一靜止的一筆。我背上的行李簡單得一如不是去異鄉(xiāng)他國,而是只在附近走走,一日甚至是幾小時之內(nèi)我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去吧,時間就要到了?!彼穆曇魟澠屏宋覀冎g的沉默和凝視,“我會在這里等著你回來。”“如果我一直不回來?”“我會一直等下去?!彼幕卮饹]有任何猶豫。“明白了。”勾起背包,我做出準(zhǔn)備出發(fā)的樣子。但也許是我們太有默契,也或者是在開羅機場的那一墓?jié)L滾濃煙傾襲了我們腦中浮現(xiàn)的畫面,幾乎在同一時刻,我轉(zhuǎn)身,他上前,來自地心的強大引力讓我們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在那短暫的一瞬間交錯成電光火石之中的吻。“如果我的運氣真得這么背,注定要長眠在這里的話,我不會反對你在看到火焰的同時奔出大門去撞車。”放開他,我用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侃掩飾住沒有緣由的傷感,而這一類的風(fēng)花雪月向來是被我認(rèn)做無病呻吟而列為拒絕往來戶。“從殘骸里找出你,和你一起長眠是更好的選擇。”“比翼雙飛蝶?”“比鰭雙游魚?!?/br>“天上一對?!蔽以谒麥嘏哪暲餅t灑起航。“水里一雙。”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心底,在如冰的陽光中銘刻成我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的誓言。Carper9法國巴黎下了飛機,沒有在戴高樂機場的侯機廳看見小語的身影,有幾分意外,也有幾分懦弱的安心。走出機場的大門,我隨手招來一輛淺黃色計程車,在坐進(jìn)助手席的同時用不太流利的法語告知了司機小語在巴黎臨時投宿的地址。然當(dāng)載著我的計程車一里一里靠近小語時,心中些微的忐忑卻漸漸擴(kuò)散成一片烏云,使我窒息。雖然義無返顧地決定自己是來充當(dāng)炮灰的人,但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因為,無論是出于道義,出于常情,還是出于一個男人該有的責(zé)任心,我都無法為自己的自私辯護(hù)——愛不能當(dāng)作借口,也無法當(dāng)作借口。小語的好,我不想回憶得太多,因為那會使我的良知愈加地負(fù)重,直至龜裂……即使傷人是在所難免的罪,我卻仍然奢望著能將傷害化解到最低。——這是所有罪人無須多責(zé)而自有的默契,我想。窗外,巴黎的美景如電影中的一幕幕迅速閃過,曇花一現(xiàn),一如我和她曾經(jīng)攜手同度的那些日子。貼身T恤袋里的手機忽然發(fā)出悅耳的聲音,我取出銀灰色的機子翻開顯示屏,一幅令人屏息的奇觀猛地映入了我的眼簾——璀璨的陽光之下,奇異的愛琴海和黑海分界線在慢慢模糊,蔚藍(lán)色的迤儷與深藍(lán)色的蜿蜒交錯著成一條纏綿悱惻的艷麗綢帶伸展于遼闊的天海之間,宛如天方夜潭般不可思議,又似夢里仙境般絕美如幻。‘奇跡’。——這是唯一附著在短信之下的文字。合上手機,我的心止如水,明如鏡——他的只字片語于我,就好比一針效果奇佳的鎮(zhèn)定劑,在必要的時刻給我平靜,也讓我安心。我決定坦然面對,無論我將要經(jīng)歷的是什么。計程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一幢米黃色的花園小洋房前,下了車,我走向那泛著淡淡清香的薔薇柵欄。按響了門鈴,很快地,一個雖然年邁但卻精神奕奕的法國老太太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小伙子,你找誰?”她那藍(lán)灰色的眼睛帶著好奇。“請問這是蘇菲·卡羅的住所嗎?”“是的,她是我的孫女。”一番估量之后,老太太笑瞇瞇地拉開了柵欄,“你也是她的同學(xué)之一?”“不?!蔽沂?,“不過,我要找的人是她的同學(xué)?!?/br>“哦,你是要找小語?”老太太恍然大悟,繼而露出有些懷疑的神情,“小伙子,容我多問一句,你是小語的誰?”“我是她的丈夫?!蔽业馈?/br>聞言,她眼中的懷疑更重了——“你是她的丈夫?”“是的。”“——那你為什么不在四天之前趕來?我的左眼皮忽然開始猛烈地跳動,“……她出了什么事?”“她在四天前遇上了車禍?!?/br>跟著老太太來到了醫(yī)院,機械地穿過一道又一道白色的回廊,最后停在了一扇沉重的橡木門前。“小伙子,你自己進(jìn)去吧?!崩咸珖@息著敲了敲拐杖,離開了走廊。推開門,令人窒息的雪白頓時撲面而來,侵襲了我的視線和意識。小語靜靜地躺在那里,神情安寧而平和,她那光潔的額頭被滲著點點暗紅色血跡的紗布包裹著,即使她的容顏因此而顯得有些憔悴,但卻仍然美麗一如從前。我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慢慢地睜開眼睛。“還好嗎?”我伸出手,憐惜地?fù)崃藫崴燥@蒼白的臉龐。“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至少還能貽害人間五十年?!彼p輕地笑,并將臉貼著我的掌心摩挲了一會兒。“……對不起,我來晚了?!?/br>懸在心頭的巨石慢慢落下,沉淀在心的深處,把所有曾經(jīng)幸福的夢境一并壓碎,化為灰燼飄散。“爸爸好嗎?”“……很好,已經(jīng)基本康復(fù)了?!?/br>也許,奇跡本來就只能是奇跡,它無法代表一生,也無法承諾誓言。“今年我們父女倆好像都有點流年不利,不過沒關(guān)系,這類的小Case還難不到我?!?/br>雖然這么說,但小語的臉上卻是全然地不在意??墒?,也就是這份不在意,卻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也刺痛了我的心。“魚魚,你怎么了?”發(fā)現(xiàn)了我神情的異樣,小語頑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子。“沒什么?!蔽矣谜菩陌∷氖郑疤闪诉@么多天,想不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好啊?!毙≌Z立刻興奮異常,她指了指床頭柜旁邊銀色的金屬,“因為我暫時還不能走路,所以就用叮當(dāng)牌愛車代步好了?!?/br>抱著她坐上輪椅,輕輕地為她蓋上保暖的輕暖毛毯,我推著輪椅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