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臨去前他回眸看了一眼那最后說話的青年，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

注1：梁漱溟在其里認(rèn)為，人類學(xué)術(shù)無非研究三個問題：第一，人對物的問題。人類征服自然，產(chǎn)生自然科學(xué)；第二，人對人的問題。人與人相處，產(chǎn)生社會科學(xué)；第三，人對己的問題。人與自己的較量，產(chǎn)生宗教。梁認(rèn)為中國學(xué)術(shù)早熟，不注重解決第一類學(xué)術(shù)問題，而直奔第二、第三類學(xué)術(shù)。

注2：“……美貌者不待華采以崇好，艷姿者不待文綺以致愛，五采之飾，足以麗矣。若極粉黛，窮盛服，未必?zé)o丑婦；廢華采，去文繡，未必?zé)o美人也……”這個出自。這里挪用。

第89-90章

89、科舉

“父皇喜歡那個喬姑娘？”

馬車?yán)铮⊥嶂^看著他的父親，剛才在這張他所敬愛的美麗容顏上掛著他不熟悉的笑容。

玄澈還沒回答，卻感覺到玄沐羽身子僵了一僵。玄澈視而不見，淡淡地問玄?。骸般褐改姆N喜歡？”

“嗯？”玄恪想了很久，“對人才的喜歡！”

“不喜歡?！毙夯卮鸬煤芨纱?，出乎玄恪和玄沐羽的意料。

玄沐羽在玄恪發(fā)問之前出聲了：“為什么？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她，她不是很優(yōu)秀嗎？”

“優(yōu)秀？哦，某種意義上是?！?/br>
玄澈看了一眼玄沐羽，玄沐羽眼神閃爍而過。玄澈懶得再看，垂下眼簾，靠在玄沐羽身上。他有些累了，況且坐車對于容易暈車的人來說是一種折磨。

“她大概是聰明且博學(xué)的，只是這樣聰明的人卻不懂進(jìn)退，比無知的人更加愚蠢。她口無遮攔，我不喜歡?！?/br>
玄沐羽讓玄澈躺在自己的腿上，輕揉他的額頭，道：“那為什么當(dāng)初你會喜歡傅鳶？”

玄沐羽心疼地?fù)崦^玄澈消瘦的臉頰，即使太醫(yī)院和御膳房每天都在給他進(jìn)補(bǔ)調(diào)理，只是本元耗損太嚴(yán)重的玄澈連進(jìn)補(bǔ)的營養(yǎng)都無法在身體里停留，一旦朝政繁忙起來，人就像放了氣的皮球一樣往下瘦。

玄澈在玄沐羽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疲憊讓他放輕了聲音道：“傅鳶是識得進(jìn)退的，雖然有時說話沒大沒小，卻不是口無遮攔。傅鳶，比喬靈裳可愛多了……”

玄澈聲音漸小，似乎是睡過去了，可他只是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睛向玄恪伸出手。玄恪立刻上前握住父親的手，柔柔喚了聲：“父皇?！?/br>
玄澈笑了笑，捏捏玄恪的小手心，道：“恪兒，記住了，這樣銳利的人用不得?！?/br>
玄恪不是太理解：“父皇，為什么？父皇不是說要充分發(fā)揮每個人的才能嗎？喬姑娘似乎很有才華啊?！?/br>
“呵呵，才華？”玄澈低低地笑，“大到國家民族，小至朝堂家庭，都是一個集體，集體最忌諱不團(tuán)結(jié)。喬靈裳這樣的人就像一根刺，她有多大的才華這根刺就有多尖銳，讓她生生存于一個集體中，只會破壞這個集體的凝聚力，而在其它方面起不到半點作用。世間有才華的人不止她一個，我們犯不著為她破壞了大局。”玄澈頓了頓，緩聲道，“恪兒，你要做的是君王，目光要放大放遠(yuǎn)，不要執(zhí)著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人小事上。”

“我記下了，父皇?！毙∴嵵氐攸c頭。玄恪一直知道父皇是將他當(dāng)作未來的君主在培養(yǎng)的，然而這句話真正聽到的時候，玄恪才意識到“君王”這個詞有多么沉重。令人窒息的逼迫感，脊梁似乎被壓得都無法挺直了，父皇每天都是背負(fù)著這樣的沉重嗎？

玄恪感受著父親沁涼的指尖，那不知名的酸痛再次浮現(xiàn)心頭。

玄澈聽到玄恪的回答，知道孩子還沒有完全領(lǐng)悟話中的意思，但他并不急，或者說他也沒有力氣去急了。

“父皇，到了叫我一聲……”玄澈說了一聲便專心睡去，他要抓緊時間休息，他不能用一身的病容去面對日本人——哪怕現(xiàn)在他們還只是匍匐在中國腳下舔舐嗟來之食的一條狗。

小野妹子不喜歡面對這個中國皇帝，那雙始終帶著戲謔色彩的黑色瞳孔仿佛能把人看穿，在這兩道淡淡的目光下小野妹子心懷畏懼。

“陛下，很榮幸您能接受在下的請求。”小野妹子站在龍案之前，大淼已經(jīng)在普通場合廢除的跪禮，小野妹子顯然很高興自己不用向天皇以外的人下跪，他以中國的禮儀施禮，盡量維持著他高傲的謙卑，“在下此次晉見，是想向陛下轉(zhuǎn)達(dá)我大倭天皇的旨意。”

玄澈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野，卻只淡淡道：“小野先生請說?！?/br>
小野妹子被那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得輕咳一聲卸去身上的壓力，鄭重道：“我大倭臣民非常仰慕中華文化，無奈大倭與中華相隔甚遠(yuǎn)，來往不便，天皇十分希望能進(jìn)一步加深與偉大中華的交流。此次大倭與中華建交乃是我大倭的榮幸，天皇的意思是，希望能派遣更多的學(xué)者前來中華加深彼此友誼，不知道陛下可否滿足在下及大倭子民的小小請求?！?/br>
玄澈的嘴角似乎微微翹起了，但小野妹子定睛看去卻依然是一臉淡漠。玄澈沉吟片刻，道：“倭國能有這份心意也難得，朕怎么會不同意呢？只是既然是兩國使臣來訪，那么就少不得一些官面上的程序，就請你們天皇草擬一份外交國書呈送禮部，朕會吩咐下面的人辦理的?！?/br>
小野妹子見玄澈如此痛快地就答應(yīng)了不免欣喜若狂，忙稱：“多謝陛下！在下相信天皇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國書送往禮部的?！?/br>
玄澈笑了笑，又道：“既然兩國建交卻來往不便，依朕看來，不如大淼和倭國在對方國內(nèi)互設(shè)大使館，本國有事可與館中常任大使聯(lián)系，再由大使向?qū)Ψ奖菹聜鬟_(dá)，以便加強(qiáng)兩國交流。不知道小野先生以為如何？”

小野妹子猶豫了一下，道：“在下人微言輕，此事事關(guān)重大，在此不便做主，還請陛下稍等幾日，待在下向天皇轉(zhuǎn)達(dá)陛下的意思之后，由天皇做主?！?/br>
玄澈頷首：“這個自然?！?/br>
小野妹子又揖了一個禮，遲疑道：“陛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陛下可否通融？”

“你且說說看?！毙旱?。

小野妹子便說：“這幾日，在下觀天朝之春闈鼎盛斐然，所考之物源于理論而寓于生活，由淺及深，無所不含，在下及幾位同行學(xué)者不免心生好奇，所以這……能否請陛下通融，讓在下及幾位學(xué)者也參與科舉？”

玄澈沒想到小野妹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想想此時的日本正在瘋狂地吸收中國所有的物質(zhì)和精神文明，想要深入感受一下也很正常。但玄澈還是嘲諷道：“小野先生此次前來不是為了求取佛經(jīng)嗎？怎么又想到參加春闈了？”

小野妹子一陣窘迫，隨即說：“陛下明鑒，小野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