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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能將人凍住。玄澈注視著大軍,突然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玄沐羽知道玄澈是在問他,卻沒有答話,只是將玄澈的手緊了緊,似乎想傳遞溫暖。只是玄澈的冷已經(jīng)滲入骨髓,怎么也暖不起來。玄澈不再問,默默地注視著大隊行來。那黑色盒子漸漸明朗,是一口漆黑的棺材。玄澈臉色慘白著,唇間的血色慢慢退去。隊伍里的人臉漸漸清晰,玄澈在尋找每一張熟悉的面孔。李鑒、紀齊、蘇行之……唯獨不見他!齊集萬人的大街之上只剩下呼吸和嗚咽的聲音,空氣粘稠得無法呼吸,帶著一股子腥味,是血的味道。玄澈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木然地看著蘇行之走上前,他的手臂上綁著刺目的白帶,他行禮,用死水一般沒有起伏的語調(diào)說:“靖王,戰(zhàn)死?!?/br>102、真實靖王什么時候死的,大概是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前不久,死在西北的草原上,一個那時還不屬于大淼的異國他鄉(xiāng)。一紙不到百字的飛鷹傳書如何能寫出那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的兇險。玄浩本是帶著帶著二十多名護衛(wèi)在西善的草原上玩些打獵的游戲,遠遠看到一支人馬行來。大淼和西善這幾年關(guān)系一直很好,玄浩和諸多部落首領(lǐng)也稱兄道弟相處融洽,而且草原民族雖部落遷移很是很平常的事,玄浩也沒想為什么這時候遷移,就毫無防備地帶著護衛(wèi)上前打招呼,卻不想這哪里是遷徙中的部落,根本是一支吃人的軍隊!西善軍隊以有意功玄浩之無心,以人多包圍人少,一場完全傾斜的戰(zhàn)斗。玄浩確實是逃出生天了,卻是帶著僅存的一口氣昏迷在馬背上由馬馱了回來,那二十多名護衛(wèi)自然是全軍覆沒。玄浩運氣頗好,被馬帶回了邊城,一口氣吊在那兒讓軍醫(yī)救了回來,只是傷勢之重沒有一兩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根本不要想動,但這時候西善已經(jīng)攻城。為了穩(wěn)定軍心,玄浩強自壓下受傷的消息,在蘇行之的攙扶之下勉強站在墻頭,只是如此一來,傷勢更重了。之后玄浩就一直躺在床上,他的角色都由蘇行之穿上鎧甲帶上頭盔后扮演,難為蘇行之演了這么久的戲居然沒有被拆穿。后來李鑒和紀齊的援軍到來,同意了玄浩為穩(wěn)定軍心的說法,讓蘇行之繼續(xù)假冒將軍。玄浩又說不想讓皇帝擔(dān)心,故而戰(zhàn)報上只說玄浩受了輕傷。聽風(fēng)樓的探子雖然遍布天下,但在玄浩嚴防死守下倒也沒看出端倪——或許有,但沒有深究吧。終究玄澈是被這么瞞過去了。本來玄浩若是就此好好休養(yǎng),最多也就是留下些微后遺癥,反正以他王爺之尊也無需擔(dān)心。但玄澈下令大軍反攻西善,將軍怎么能留在邊城里。于是玄浩就隨著大軍前進,只是這樣傷勢就更難好了,最終在一場戰(zhàn)役中……六月底的時候,林默言突然收到蘇行之的來信,得知了靖王的死訊。林默言深知玄浩對于玄澈有多重要,也知道玄澈現(xiàn)在的身子是外強中干,心里一顫,將信燒掉。林默言想了又想,卻不知該如何和玄澈開口,最終告訴了玄沐羽。不知蘇行之在那邊是如何說服其它將軍不將消息走漏的,林默言和玄沐羽卻是萬分不敢將死訊告訴玄澈,明知道這件事根本瞞不住,還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大軍歸來,棺木都擺在了眼前,玄澈才從蘇行之口中得知真相。玄澈在玄武門外噴出一口心血昏死過去,他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晚上。寢宮里依然彌漫著靜心的香氣,只是生死面前,熏香又有何用。玄澈靠坐在床頭,冰涼的手貼在溫?zé)岬牟璞?,心是暖不起來的?/br>玄沐羽看著他,將這一切慢慢道來,仔細留心著玄澈的反應(yīng),但玄澈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他低垂著頭注視茶杯,任熱氣迷蒙他的眼睛,卻沉寂無波。深夜的寂靜侵蝕著兩個人。過了很久,玄澈才緩緩應(yīng)了一聲:“我知道了。”玄沐羽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樣平靜的玄澈令他無所適從。玄沐羽寬厚的手掌覆蓋住玄澈的手,輕聲說:“澈,難受就哭出來……”玄澈搖頭。“我不會哭,死亡無法讓我哭泣?!毙赫f,很平靜的語調(diào),似乎看穿了世間的一切,了然明悟,“更何況,浩根本是一心求死。他的愿望實現(xiàn)了,我應(yīng)該笑,怎么能哭?!?/br>玄沐羽的手顫了一下,如果不是看到玄澈眼中的明澈,他幾乎以為玄澈是瘋了。玄澈果真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像一把鈍刀割得人心痛難耐,宛若低語的聲音平緩地說:“浩若想活,我會撤換守城的將領(lǐng),不需要他勉強上陣;他若想活,就算喪失良機,我也決不會讓大軍攻打西善;他若想活,天下再名貴的藥材我也要給他送去。他若想活,又有什么活不了?”玄澈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卻不見淚。“只是他不想活了,他不想回來看到我,不想強迫自己對我笑,然后說什么‘只要你幸福’的違心話……他說要等,但他等不了,他若能等,又怎么會在那一夜企圖用強……浩從來不是體貼的人,從小就任性,喜歡讓什么事都順著他的意思走,卻又對什么事都不上心,他只喜歡纏著我,和我鬧,和我撒嬌,我知道他是希望我總看著他……他不愛看書,對學(xué)武也只是隨性而至,卻為我熟讀兵法上了沙場,做了大將軍,我知道這其實不是他想要的,卻還是自欺欺人,覺得孩子終歸要長大,要有一番事業(yè),他會找另一個幸福,然后像玄泠那樣結(jié)婚、生子……我卻忘記了,他的幸福只有我,他所有的委屈只為我承受。他有欲望,那么任性的人為了我而壓抑自己……我拋棄了他,為了自己的幸?!撇幌肴棠停膊幌雮?,只有、只有……”玄澈說的話沒有太多輪次,卻讓玄沐羽聽了明白。玄澈不是不懂,而是太懂,懂得讓他無法超脫。玄浩若真是戰(zhàn)死,玄澈會哭,會痛,會悲,卻不會如此壓抑得亂了心智。玄浩求死,蘇行之明白,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攔下消息。玄澈真的在笑,卻是無比自責(zé):“我真是傻瓜,自詡聰明,自以為堅強,卻逃避了一次又一次……我應(yīng)該要想到,我卻忘記了,不,不是我忘記了,而是我根本不愿意去想……”“不要說了,澈,和你沒有關(guān)系……”玄沐羽用力抱住玄澈,不想再讓他說下去。玄澈居然點頭,在玄沐羽看不見的地方綻開微笑,凄美絕倫:“是,和我沒有關(guān)系,這是浩選擇的路,他要我一輩子都記住他,我記住了,永遠不會忘,不能忘……”玄武門外惟有寂靜,只有夢里那寬敞的大道上還有一道烏亮的身影沖破沙塵,陽光也被他的光芒逼退三尺,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