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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側過頭,讓自己貼得更近。最后一縷金光消失,庭院里的雪燈一盞盞亮起來。玄澈失神地注視著天空,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藍絲絨鋪成的夜幕,星光璀璨,只是再也無法映亮那個人的眼睛。森耶上前輕問:“主子,夜里風涼,要不先進去吧?太上皇這樣也不好吹風……”“不了,我想陪他再坐一會兒?!毙赫f,讓森耶下去。懷里的身體漸漸僵直,他知道,自己深愛的人已經(jīng)無法陪著自己看星星了,這樣的涼風,也只有自己可以感受了。“沐羽,哪顆星星是你呢?是不是那顆,即將熄滅的……不,或許我已經(jīng)看不到了,就像你再也聽不到我說話了一樣……”玄澈低喃著,垂頭看著懷中人安詳?shù)拿嫒?,指尖滑過,肌膚似乎還殘留著往日的彈性,只是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玄澈俯身親吻玄沐羽的唇,果然是沒有溫度的。沐羽,我為你準備了永遠不會融化的冰棺,你在里面會永遠和今天一樣,而若干年后,我會在你身邊躺下,那時候我就可以天天與你纏綿,再也不用在乎那些世俗的東西。只是日后我沒有辦法再每天都陪著你了,讓我最后擁抱你一次好不好……玄澈輕輕捏開玄沐羽的齒關,舌頭靈活地鉆進去,一下一下地挑逗著那個已經(jīng)僵硬的舌尖。口腔里殘留著帶有余溫的粘稠液體,玄澈覺得自己有點變態(tài)了,但他不介意將這些液體吃下去,因為這是沐羽的。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玄澈終于停止了與尸體的吻別,唇間縈繞著尸體特有的異味,但玄澈似乎是吃了什么美味一般,咂了咂嘴,笑得有些甜蜜。玄澈看著玄沐羽,似乎這個人還未離去。心口很疼,血從嘴角溢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太上皇去了,陛下也陷入昏迷,林默言封鎖了消息,同時很冷淡告訴玄?。骸白龊脺蕚?,萬一陛下不測,你可能要選擇登基?!?/br>林默言說完就走了,他不喜歡這個太子,哪怕這是那個人唯一的孩子,但是這唯一的孩子卻背叛了最疼愛他的父親。玄恪呆立在原地,曾幾何時,他希望那個男人消失不見,不要再讓自己看到那無恥的luanlun,只是真的死亡擺在眼前時,卻讓人無力。如果他真的死了……玄恪不敢去想,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那個人的教導,沒有那個人在前面幫自己擋著風雨,自己真的可以坐在那個位子上嗎?或許可以,因為有林默言,有傅清川,有方休明,有寧懷善,有固上亭,有嚴錦飛,有聽風樓和冰嵐山莊,有一個又一個忠于那個人、忠于這個國家的能人和勢力扶持自己——如果這是那個人的意愿的話。但僅僅只是如此嗎?那個人對于自己的意義僅僅是如此嗎?那日皇爺爺說過的話又在心間浮現(xiàn),不要后悔……連拜祭也無法拜祭……玄恪痛苦地搖頭,不,你不需要想這么多,他不值得你想這么多!那個,那個和自己的父親luanlun的男人,你不需要為他痛苦!他要看那個男人,可能是最后一眼,但即使是最后一眼,他也要親眼見證那個男人的痛苦!是的,就是這樣的,我只是要看著他痛苦。玄恪告訴自己,他來到清涼殿。玄澈還在昏迷,只是躺在床上他看不出什么痛苦,神色平靜,似乎只是睡著了。玄恪看看守在一邊的森耶,問:“他怎么樣了?”森耶瞥了一眼玄恪,不理會。玄恪有些生氣,但不知為何又氣不起來,只得再問:“我父皇他怎么樣了!”森耶這才稍稍有了動靜,卻只是嘲諷地說:“您知道他是您的父皇了?”玄恪擰起了眉頭。森耶冷哼道:“陛下不勞殿下cao心,殿下在東宮等消息就可以了,反正陛下的去留對您而言也只是住東宮還是住清涼殿的區(qū)別,不是嗎?”玄恪咬著唇,他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冷冷地說“那當然”之類的話,但是他說不出來,眼底不受控制地浮起了一層水霧,森耶那刻薄的神情也模糊了。果然還是個孩子……森耶心中一軟,嘆了一口氣,說:“殿下放心吧,陛下會醒來的,您還這么小,陛下怎么能放心離去?!?/br>玄恪睜大了眼睛,似乎想努力看清眼前人是不是在開玩笑。好半天,他卻怒喊道:“他怎么可能為了我留下!他的心思永遠在那個男人身上——那個他也應該稱作父親的男人!”森耶沉了眸光,冷冷道:“殿下您要激動到外面去,別在這里吵了陛下的休息!”“你!”玄恪氣急敗壞地叫道,“森耶,不要以為你是父皇身邊的人我就不敢治你的罪!父皇若真走了,我第一個要你陪葬!”森耶愣了愣,卻輕笑起來:“殿下這句話說得好,若陛下走了,森耶第一個陪葬!陛下身體不好,森耶自然要下去服侍他。殿下不要忘記您現(xiàn)在說的話!”“你!森耶!”“殿下,您還是出去吧?!?/br>森耶真的把玄恪趕了出去,他不介意得罪這個太子,如果陛下沒去,自然會護著自己,如果陛下去了,自己留著也沒什么意思。太上皇的遺體按照陛下的吩咐在還沒有腐敗之前放入了準備好的冰棺之中。冰棺比一般的棺材都要大,玄沐羽穿著繁冗的禮服,安靜躺在里面長眠——真的宛如只是睡著了一般。遺體要停七天才能下葬,興慶宮里飄滿了白紙,清涼殿慘淡得沒有人氣。宮里的人本來就不多了,皇宮中鬼氣蓋過了人氣,陰森森的,燭光搖晃之中,膽小的宮人只敢蜷縮在被窩里打抖。林默言抱著劍依靠在門外,屋子里只有一個微弱的呼吸聲,那是玄恪的,作為長孫他要在長子不在的情況下守夜。林默言看著無光的夜幕,感受著冰棺中已經(jīng)不存在的氣息,想起清涼殿里的那個人,忽然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現(xiàn)在很像,都是如此安靜,靜得失去了生氣。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否會在某個夢中交匯,陰陽兩隔的愛人,最后一點的對視。黑暗之中,玄澈似乎看到有一道光門在不遠處,玄澈下意識地往那里走去,但一個聲音突然叫住了他:“澈?!?/br>玄澈看去,玄沐羽站在門前不遠處,微笑。玄澈同樣回以微笑:“沐羽?!庇滞白吡艘徊?。“澈,不要往這邊走了?!毙逵鹫f。玄澈停下了腳步,問:“不希望我去陪你嗎?”玄沐羽笑道:“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沒有完成前不能來陪我?!?/br>玄澈微微垂了眉目,輕聲地問:“那我站在這里看看你也不可以嗎?”玄沐羽說:“這又不是真實的我,看了做什么呢?”玄澈沉默了很久,才抬眼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