苼和楚辭成過親。

    甚至是等百年后齊苼死了化成灰了，秦堯躺在地下也會想，都死了，一輩子了，——齊苼和楚辭成過親。

    不過——活該！

    趙兆冷漠地想，咎由自取，你就拿這件事折磨自己一輩子去吧，誰讓你承諾了又做不到，沒有護好阿辭，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送進龍?zhí)痘ue。

    反正有阿辭護著齊苼，甚至能拼了命去救他，就算把刀遞給你，你也不可能殺了他。

    紙老虎而已，只能裝腔作勢地嚇嚇阿辭罷了，等以后她看清你的真面目，哼！

    “哎阿辭你別……嘖。”趙兆嘆了口氣，沒攔住她。

    阿辭就是太乖了，等以后還不被秦堯這個老流氓吃的死死的。趙兆糟心地想。

    眼睜睜地看著楚辭拉著秦堯的袖子輕輕地晃了晃，秦堯臉色立刻變好，很溫和地問楚辭，“要跟我說什么？”

    楚辭猶豫片刻，老老實實地和他說，“左斯從來沒有請過先生教導(dǎo)齊苼，所以在遇到我之前，他甚至都不識幾個字?！?/br>
    “后來我簡單教過他一些，算是啟蒙，但也遠不如和他同齡的小孩聰慧，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他會惹出麻煩。”

    楚辭替齊苼說話求情，說起往事，秦堯卻不惱，甚至不止不惱，還很平和地問，“還有嗎？”

    還有——楚辭思忖，還有的話，就要解釋她和齊苼的婚事了，可是這個本就沒什么可深究的，一個小孩，過家家一樣的婚事，明明白白的，還有什么可解釋的。

    可是秦堯要聽，楚辭只能詳細地說一遍。她坐直了，雙手搭在膝蓋上，蜷著手，指甲淺淺地扎著手心。

    “齊苼九歲，左項就坐在龍椅上攝政九年，不過他也不處理朝政，都交到他手底下的人手里，他只一心一意顧收攬錢財，窮奢極欲地活著?！?/br>
    “他手下有些能人，替他鏟除異己，但留了些分寸，放了些耿直一心一意為國為民的老臣處理事務(wù)。”

    “至于其他渾水摸魚的人，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罵他太過，或者暗中聚結(jié)商議清君側(cè)的動作過大，再或者比他還能攬財?shù)模贾弥焕??！?/br>
    “可是最近兩年齊苼大了些，讓他親政的聲音也多了，左項殺了好幾批人，還是攔不住暗中涌動的人心?！?/br>
    “為了能安穩(wěn)地再聚十年的金銀，他決定要齊苼立后選妃?！?/br>
    趙兆忍不住出聲，“他是瘋了嗎，這不是異想天開嗎？一個九歲的孩子……”

    秦堯伸手示意他止聲，神情很溫柔地看著楚辭，楚辭猶豫片刻，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父親是楚序微，天下人的楷模，讀書人的高山仰止，他說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黎民蒼生，主動送我入宮，讓我護好齊苼?！?/br>
    楚辭摸了摸左手手腕，神情緊繃，語氣有些急促地說，“左項沒有瘋，因為在齊苼立后封妃后的一個月，后宮里就有妃嬪有孕了?！?/br>
    “這怎么可能？！”趙兆難以置信道，“那時候齊苼才九歲，怎么可能會有子嗣！”

    楚辭勉強一笑，睫毛顫動，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她咽下口水，聲音發(fā)干地說，“左項說可能，那就只能可能?！?/br>
    “我那時很害怕，因為只要孩子一出世，我就一定會死，或者都等不到那時候，只要月份安穩(wěn)了，左項可能就不會留我活著了，因為我是顧序微的女兒?！?/br>
    “后來呢？”趙兆急切地問。

    秦堯沒催促她，用巾帕一點點地替她拭汗。

    楚辭咬著嘴唇，手指放在膝蓋上微微發(fā)抖，她緩緩地吸了口氣，慢慢地，輕描淡寫地說，“后來齊苼推了有孕的妃子，她跌了一覺失血過多，過世了?！?/br>
    “從那以后再沒有妃子有孕，可是左項對齊苼愈加苛刻，時常非打即罵?！?/br>
    趙兆深吸了口氣，扭頭看著孤零零趴在地上的齊苼，再看看怕到眼睛發(fā)紅的楚辭，第一次對齊苼除了可憐之外，還感激他。

    “雖然我入宮是因為齊苼，可是齊苼也算救過我一命，雖然我沒有立場求你，可是還想問問你，”楚辭抬頭眼睛含淚地看著他，聲音顫抖地問，“能不能放他走？”

    “求我?！鼻貓蛘f。

    “求求你了?！背o可憐巴巴地拉著他的衣角求他。

    “師兄，帶他走?！鼻貓蛘f，“以后改個名字，讓他留在你身邊，再請個先生好好教教他?！?/br>
    趙兆張了張嘴，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秦堯，變臉真快，真的，絕了，阿辭一求他，這會兒就不嫌齊苼不是個孩子了？

    嘖，虛偽！不就是為了看楚辭對他撒嬌嗎，呵，用心險惡。

    不知人心險惡的楚辭手還牽著他的衣角，仰著頭，眼睫毛上掛著淚珠，呆愣愣的樣子有些傻。秦堯輕笑一聲，摸出一粒糖來，剝開糖紙用手托著遞到楚辭唇邊。

    “別哭了，吃顆糖甜甜嘴?！彼宓?。

    楚辭猶豫片刻，乖順地張嘴含了進去。

    趙兆在一邊看著，忍不住提醒，“阿辭十六了，你怎么還跟哄孩子似的，哭了就用糖哄?！?/br>
    楚辭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糖含在嘴里，臉頰鼓起一點，垂著眼晃著腿，有種天真的稚氣。

    秦堯看著她，眼睛里帶著笑意，反問，“阿辭才十六，怎么不是孩子？”

    趙兆：……

    就跟剛剛說齊苼已經(jīng)十歲了，不是個孩子的人不是他似的。

    呵，跟秦堯果然沒道理可講。

    “走了走了?！笨床幌氯サ内w兆扶起齊苼，沖他們揮手道，“看得我牙疼，回頭再來看你們?！?/br>
    齊苼蹣跚著扭頭，他猶豫片刻，在不遠處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秦堯和楚辭都看到了，秦堯沒動，楚辭沖他一笑。

    齊苼就也笑了，有些靦腆。

    趙兆趕緊把他拉回來，生怕秦堯一轉(zhuǎn)眼又看他不順眼，要他的命。

    于是再三地耳提面命教導(dǎo)他，“以后有秦堯在場，不要看阿辭，不要對阿辭笑，離阿辭至少三丈遠，當(dāng)然，最好方法是永遠都不要見她?！?/br>
    齊苼像是有話說，過了一會兒，卻只是回道，“我記下了，老師?！?/br>
    趙兆一挑眉，“為什么要叫我老師？”

    齊苼茫然，“阿辭——”他立刻改口，“楚小姐教導(dǎo)我的，她告訴我，遇到值得尊敬的人或者學(xué)識淵博的人，都要叫老師。所以我有時會偷偷叫她老師，我覺得趙老師也很好，所以也想叫你老師。”

    趙兆看他一眼，接受了這個解釋?？墒驱R苼對楚辭的親近和尊崇太過，趙兆覺得他以后說不定還會惹出什么麻煩來，于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地讓他長些教訓(xùn)。

    出了大殿沒多遠，他拉住一個士兵，故意問他，“大殿里死的那兩個人，秦堯吩咐你們怎么處置？”

    士兵見是他，立刻行禮，恭敬回道，“將軍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