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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qiáng)硬地挽留。 不要走,留下來陪陪我! 她在無聲地吶喊,在心中哭泣地祈求。我好疼啊,好疼好疼啊,不要走!留下來! 秦堯沒有理會趙太醫(yī)的說辭,趙太醫(yī)卻對楚辭微不可查的動作看的分明。他心中一動,不由地試探說:“陛下,殿下在您手上咬出的傷口有些太深了,您已經(jīng)流了許多血,可要先處理一下?” 他說著話,細(xì)心留意著楚辭的表情。 果然,毫不意外地,楚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茫然,像是小孩子遇到了天大的難題,然后變得悲傷又委屈。 她緩緩地張開嘴,松開牙齒,放開了幾乎洞穿的傷口。 楚辭聞到口腔里的血腥味,除了她早已習(xí)慣的自己的味道,還有一股別人的。 她很難過,像是犯了天大的錯似的,討好地在秦堯的傷口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因為保持一個姿勢太久幾乎麻木的傷口上,突然有一個又濕又軟,小蛇一樣的東西舔過,秦堯感覺像是被人直接透過身體舔在了心口上。 軟乎乎的,小心翼翼的,乖巧不安的,都是她。 哪怕痛到恨不得死去,失神到恨不得毀了一切,卻還是在聽到傷了他的時候,立刻就變得難過,松開他,討好他。 可是手指卻依然纏著他的袖子。 “朕不走。”秦堯沒有管自己依然流血的傷口,用干凈的袖子為她擦掉額頭上的汗,耐心溫和地說:“在你醒之前,朕會一直陪著你?!?/br> 他放開楚辭讓她平躺著,坐在地上用沾血的手牽著楚辭帶傷的手,看著交疊的十指和丑陋的傷痕,重復(fù)道:“朕陪著你?!?/br> 趙太醫(yī)趕緊適時上前施針,楚辭在針扎進(jìn)皮膚里的時候,還是克制不住地戰(zhàn)栗發(fā)抖,秦堯就陪著她,一下一下地溫暖摩挲著她的手腕,說些安撫鎮(zhèn)定的話。 楚辭很乖,會從喉嚨里發(fā)出小聲地嚶嚀,會嗚咽,會一串接一串地掉眼淚,卻不會反抗,不會松開秦堯一直握著她的手。 這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給了她掙扎著忍受的勇氣的希望。 寒冷的天氣里,趙太醫(yī)緊張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拈針到指頭都發(fā)麻,卻不敢有任何差池。好不容易忙完了,一身的衣袍都濕透了。 他看著楚辭身上未干的血跡有些心動。 這種可以解毒的人血只曾聽聞不曾得見,況且這可是可以解百毒啊,要是能夠…… 趙太醫(yī)忍不住碾了碾手指,他手指上沾了楚辭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干巴巴地貼在他指頭上,很有存在感。 楚辭身上扎滿了針,像一個可憐的布娃娃,秦堯想要抱著她都無從下手,只得仍舊握著她的手。 他眼睛里只看著楚辭,頭也不回地,卻無從質(zhì)疑地吩咐:“趙太醫(yī)手上染了血吧,洗干凈再出去?!?/br> 趙太醫(yī)心中一驚,生怕他看出自己剛才一瞬間的一動,忙不迭地應(yīng)道“是?!?/br> 只是屋子里哪有凈手的銅盆,他找遍了也找不到盛水的容器,只得用刀片割下沾血的那片皮,不敢推辭。 趙太醫(yī)得了一聲警告,不敢再心生妄念,只老實道:“微臣為陛下包扎一下傷口吧。” 一直拉著秦堯不放的楚辭,聞言竟然松松地放開了秦堯的手。 秦堯一笑,也不推辭,換了另外一只手牽著她,把受傷的手給趙太醫(yī)包扎。 趙太醫(y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處理秦堯的傷口,保證道:“殿下的體質(zhì)有異常人,陛下不必?fù)?dān)憂?!比缓蠊虻剡凳椎溃骸俺隽诉@道門,微臣一定守口如瓶,半句都不會對人言。” 還請陛下放他一條生路。 秦堯卻突然問:“你可曾見過百毒不侵的人?” “從未!”要是見過,他怎么可能在秦堯眼皮子底下生出偷一滴血帶走的念頭。 “那便是世所罕見了?!鼻貓虻溃Z氣不冷不熱,聲音不咸不淡,平常得好似閑話。 趙太醫(yī)繃緊了后背,心中微顫,知道他想問什么,主動說:“只在前人的醫(yī)書里讀到過,語焉不詳,然而從未在現(xiàn)世見到過真人?!?/br> “具體說說?!鼻貓虬淹嬷o的手指,開口道。 “聽聞此法是要從嬰兒尚在母體中,就開始要以毒藥慢慢侵浸母體,讓尚未出世的胎兒逐漸吸收經(jīng)過母體過濾的毒素?!?/br> “這樣的嬰兒,自出生起就比旁人更加能夠耐受毒藥。降生后再服以劇毒之物,解毒之后再中毒,周而復(fù)始,能夠活下來的人,自然會百毒不侵?!?/br> “只是這種方法從始,能夠活下來的母體少,能出生的嬰兒更少,不曾早夭的難得,試過天下劇毒能活下來的世所罕見?!?/br> 他低聲道:“能夠活至十七的,聞所未聞?!?/br> ☆、第 47 章 “聞所聞未?!鼻貓蜉p笑一聲, 重復(fù)著這句話, 好似呢喃, “可是有人偏偏做到了。” 能夠從還為出生起, 就把楚辭的一切掌控在手中的人, 除卻楚序微不做他想。 趙太醫(yī)此時終于從皇后病危的懼怕和真的有人能夠百毒不侵的驚喜里平靜下來,在心中審視著眾人交口稱贊的楚相。 楚序微有一個好出身, 世代書香門第鐘鳴鼎食,百年的傳承和積累, 讓他自出生起就有一幅好聲名和好教養(yǎng)。 況且他還生的好, 芝蘭玉樹風(fēng)流毓秀, 是當(dāng)年走在大街上都能擲果盈車花香滿袖的少年郎。 他娶楚辭娘的時候,不知道京中有多少姑娘對月垂淚到天明。 楚辭娘是庶女, 容貌只算得上秀麗溫暖,性情說好聽一點(diǎn)是溫柔如水, 要如實說, 便是怯懦沒有主見,唯唯諾諾的,養(yǎng)成了一幅為所是從的性子。 好拿捏得很。 婚后隨楚序微一道出門,被人欺負(fù)得眼圈都紅了, 也只是跟在楚序微身后溫溫柔柔地笑, 楚序微什么都不知道,笑著替她挽上垂落的一縷長發(fā)。 只是后來她便不怎么出門了,漸漸地連娘家都不回了,世人便只知道有她這么一個人, 卻再沒有見過她,安安靜靜的就像是已經(jīng)死了一樣。 然后她就真的死了。 楚序微有著天下讀書人高山仰止的聲名,說一句話都有人奉為圭臬,打個噴嚏都有無數(shù)人誠惶誠恐。 這樣的一個人,沒有人會愿意相信他有不堪和黑暗。 趙太醫(yī)曾經(jīng)也這樣想??粗麨樘煜律n生奔波不休,為黎民百姓和左斯寸步必爭,為年幼無知的小皇帝事必躬親。 沒有人舍得怪罪他細(xì)枝末節(jié)處的錯誤。 連趙太醫(yī)現(xiàn)在看到攤開在面前的真相,也只是事不關(guān)己地在心中感慨一句——楚相可真是舍得啊,為了大爻的天下,把親生的女兒推到地獄里也毫不猶豫。 然后還要稱贊一句楚相高義,然后順便裝模作樣地嘆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