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都是上乘，如今又得秦堯重用，王翎跟著他會(huì)過的很好的。

    至少會(huì)比他好。

    說到這里，楚朝忍不住嚴(yán)肅地看著秦堯，問他：“你為什么要娶阿辭？是報(bào)恩？”

    當(dāng)年秦堯突然出現(xiàn)在楚府引起好大波瀾，境況緊急楚朝來不及多問，只當(dāng)他是楚辭偶然得來的小飛賊玩伴，畢竟小少年的情誼總是出現(xiàn)得又各種可能。

    他當(dāng)時(shí)為了楚辭，放了他一命，許多年后，秦堯又救了楚辭一命，想來想去，楚朝能夠?qū)χ貓蚴┒鞯模簿瓦@么一點(diǎn)了。

    不待秦堯回答，楚朝就說：“就算是為了報(bào)恩，我也承你一份情，只是如今我回來了，阿辭有了親人，我要帶她走?！?/br>
    “你是大衍的皇帝，合該有后宮佳麗三千，早早開枝散葉安撫人心吧?！彼@樣說。

    楚辭身體并不太好，幼年傷了身體思慮過重，這些年也一直體弱身寒，雖未明說，但難以有孕。

    楚辭可沒有孩子，可是秦堯卻是必須要有的，楚朝不過是把話放在明面上來。

    秦堯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不行?！?/br>
    楚辭和秦堯的再見并不美好，王國之后和新朝之君，在一場逼迫下沒有選擇的妥協(xié)。就算現(xiàn)在他們兩個(gè)人再好，在世人眼中，也都是秦堯的巧取豪奪。

    哪怕楚朝給他加了報(bào)恩的因果，想的都還是要把楚辭從他身邊帶走。

    他們都不認(rèn)為楚辭是心甘情愿的。

    也許是楚朝的話讓秦堯不悅，他非常具有攻擊性地嘲諷：“你當(dāng)年既然能毫不留戀地拋下她，以后說不定也會(huì)對她棄之如敝，朕如何放心把她交給你?！?/br>
    說起這件事，他們兩個(gè)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做的好上一分。

    秦堯說要帶她走，天高海闊四處游走；楚朝說會(huì)陪著她，不離不棄相依為命。

    秦堯給她一刀，死在楚府留給她一件帶血的衣裳；楚朝在她傷口上又狠剜一箭，留給她一座無人拜祭的孤墳。

    只是秦堯?qū)Τo源于承諾，只他們兩個(gè)人知，楚朝對著楚辭卻源于血脈，他們是彼此植根于骨髓的責(zé)任。

    楚朝臉色一下子就灰敗下去，像是受了一拳重?fù)簟?/br>
    是他沒有做到承諾，拋下了楚辭。當(dāng)年他喜歡王翎，是那種放在心尖上的，只要遙遙地看一眼就好的喜歡。

    他已經(jīng)身處泥沼之中了，不想把任何人再拉下水?？墒浅蛭榱硕诉@門親事。

    那個(gè)紅衣縱馬，自由得像風(fēng)一樣的姑娘要被他拖進(jìn)泥里了。他不想。

    他逃了，留下了楚辭，背棄了承諾。然后很多年都不曾回去。他對楚辭的責(zé)任最后還是敗給了他的軟弱。

    誰能不想要自由??！見過天空的鳥，如果不是被打斷翅膀，怎么還會(huì)愿意被關(guān)在籠中。

    他困于日復(fù)一日的樊籠，自由于一朝的叛逃，清醒于山南海北的遼闊，痛苦于背后交托的信任和倚靠。

    現(xiàn)在他回來了，他想要看一看，他的小姑娘過得好不好。

    背后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身冰涼不知聽了多久的楚辭，白著臉含著淚，有些惶恐地叫了一聲——

    “哥?！?/br>
    屋里的兩個(gè)人同時(shí)僵住了。

    ☆、第 58 章

    “哥, 真的是你嗎？”楚辭聲音發(fā)抖, 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一步,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gè)側(cè)影, 克制不住渾身戰(zhàn)栗。

    她聲音里帶了哽咽, 惶恐不安，像個(gè)迷路的小孩, 站在黑夜里，找不到回家的路。

    楚朝在聽到那聲哥的時(shí)候, 就已經(jīng)如遭重創(chuàng), 狠狠地抖了一下。

    他沒敢回頭。

    秦堯眉頭一皺, 有些不悅地快步走到楚辭面前，伸手摸人臉頰的溫度, 說：“這么晚了，怎么還沒有睡？”

    秦堯站在楚辭面前, 把楚朝擋得干干凈凈, 楚辭看不到楚朝，只能看著秦堯，聞言有些遲鈍地說：“冷，睡不著?！?/br>
    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楚辭體寒怕冷, 自己又暖不熱, 抱著銀熏球半夜都會(huì)瑟瑟發(fā)抖，只有秦堯陪著她一起睡的時(shí)候才能睡得好。

    秦堯不過是一晚沒有陪著她，楚辭就已經(jīng)不習(xí)慣了。

    只是這其中種種楚朝卻是不知，他只聽到了他的阿辭, 都是皇后了，卻沒人照料，冷得睡不安穩(wěn)，半夜爬起來找秦堯求助。

    他一直憂心秦堯?qū)Τo不好，就算現(xiàn)在他們兩個(gè)看起來相處得不錯(cuò)，可是楚辭看起來就過得不好。

    楚朝有些不滿，再加上初見楚辭，滿心的溫情都要溢出來了，柔聲道：“我尋來了一個(gè)匠人，可以在屋子下面燒火做地龍，赤著腳踩在地上都不會(huì)覺得涼，阿辭，等新的府邸安置好了，我就接你回家。”

    秦堯還沒來得及出聲，楚辭就小跑著繞開秦堯，拎著裙角跑到楚朝面前，紅著眼睛，小心地蹲在他面前，仰著頭看著他，希翼地小聲問：“哥，你真的回來了嗎？沒有死？！”

    她把后一句話說得很輕，像是捧著薄薄水面上的月亮，生怕喘的氣大口了，就要被吹散了。

    楚朝被她一句話問的眼熱，摸了摸她的頭，愧疚又高興地說：“回來了?！?/br>
    然后垂著眼睛，收回手，蜷起的指尖刺到rou里，刻意繃直的背有些軟弱，有些難堪地對著楚辭道歉。

    “阿辭，是我拋下你走了這么多年，沒有做到對你的承諾，你要是恨我——”

    這一句話像是要把他的心都剜出來了，他閉著眼睛，終究是把懦弱自私的自己擺到楚辭面前接受審判，他說：“你要是恨我，我可以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楚辭一把抓住他用力到青筋蹦起的手，含淚搖頭道：“沒有！你是我哥！你還活著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恨你！”

    “我們是一家人啊！”

    秦堯負(fù)手看了許久，此時(shí)不等楚朝為楚辭的話感動(dòng)，他就十分應(yīng)景地接了一句，“是啊，我們可是一家人了?！?/br>
    楚辭和秦堯成了親，自然不分你我，楚辭的家人自然就是秦堯的家人。

    只是楚朝心中卻沒這樣看。

    他被秦堯一句話噎得上不來氣，卻也找不到不合規(guī)矩的地方，好半天才想到一句，“那你便該和阿辭一樣，叫我一聲哥?！?/br>
    秦堯比他大，如今又做了皇帝，萬萬人之上，連名諱都是別人提都不能提的，摁著他低頭，向比他年齡小的人叫哥。

    楚朝覺得他該是不會(huì)叫的。不叫更好，他不配合，楚朝便更加有理由帶著楚辭走了。

    秦堯聞言卻點(diǎn)了點(diǎn)頭，十分贊同的樣子，然后毫無障礙地對著楚朝稱呼：“大舅哥?！?/br>
    然后拉著楚辭安置她在旁邊坐下，解開斗篷放在一邊，火爐移過來，又倒了熱茶給她暖手。

    照顧得面面俱到。

    楚辭對著這一切十分自然且理所應(yīng)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