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點底氣被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慢慢消磨干凈。

一根又一根抽殘的雪茄之后，冰涼的聲音終于在聽筒那一頭響起。

秦霍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宋董？”

寬大的辦公椅他只坐了一半，原上擠在另半邊正低頭查看合作書的實體條款，聞言抬起頭，和秦霍交換了一個眼神。

接觸到他的目光，秦霍接電話時條件反射掛上的冷漠神色下意識放軟了一些，他指了指電話，又點了點頭，示意原上打電話來的就是那個“宋董”。

原上和名城影視前前后后糾紛不少，因此對宋天并不感興趣，繼續(xù)將注意力專注在合約上。巴洛旗下有非常優(yōu)秀的編曲和作詞，但手握資源，難免就會挑剔一些。他的編曲團隊對自己的作品很負責，對演繹者的個人風(fēng)格音樂功底統(tǒng)統(tǒng)都有不低的標準，這讓原上為難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欽羨，什么時候他能把國內(nèi)市場也做得如此精益求精就好了。

這批編曲師人員來自各個國家，甚至還有華裔，巴洛寶貝了將近二十年，如今各個都已經(jīng)是殿堂級的高手。原上翻看他們過往的成名音樂，每一首都不比他創(chuàng)造出來的作品要差，因此當然也要價不菲，每首歌的成本幾乎有四分之一是為他們籌備的。

豐厚的回報取決于大膽的投資，這些作品每一首都紅得發(fā)紫。

在原上看來，編曲幾乎是一首歌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國內(nèi)某著名創(chuàng)作歌手曾經(jīng)也說過“作曲相當于我生了一個孩子，編曲相當于給這個孩子穿上合適的衣服，即使孩子生的不是很好看，也可以用編曲來修飾他”。出色的編曲甚至能將聽不懂歌詞的聽眾同樣俘獲，這也是許多外語歌能在國內(nèi)被大范圍傳唱的原因之一。

原上需要巴洛的編曲團隊，在此之前他要先決定好與對方第一次合作合適的人選。

聽筒中隱隱能聽到那邊的聲音——

“……沒必要搞得那么難看……”

秦霍一直沒怎么說話，回答也冷冷淡淡的，半天后毫不留戀地掛斷。

原上抬頭問他：“什么情況？”

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陽光將寬敞的辦公室照得光輝明亮，秦霍可見地放松了許多，將他抱住，略微使了點力氣，從椅子上挪到了自己的腿上。

“……”原上感覺這樣略微顯得小鳥依人的坐姿怪怪的，但秦霍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柔軟的發(fā)絲略過側(cè)臉，又讓他有些不忍心掙脫。

沒有人的時候總是表現(xiàn)得非常粘人的秦霍保持這個姿勢安靜地呆了一會兒，才開口：“宋天說要見你?！?/br>
“他見我干嘛？”原上反手摸了摸秦霍的頭，感受掌心被親昵地反頂，“之前不是還不為所動的么？”

對方手心熱乎乎的溫度烘得秦霍簡直想就這么丟下工作抱著他午睡一場，掙扎了好久，才低聲開口：“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四海起訴，下來的判決結(jié)果如果對名城不利，會直接影響到他們公司接下去推出的歌手。還有湯閔這張專輯，假如主打歌被確定抄襲，國內(nèi)的不好說，國際音樂賽事肯定就沒指望了?！?/br>
民間的譴責，和法律白紙黑字的判定終究是有區(qū)別的。

秦霍說：“宋天肯定想私了，你怎么想？”

原上微微一愣，宋天所說的私了，是指道歉，還是給他一筆錢，然后雙方各不糾纏，等這件事的熱度慢慢消退？

大概是后者。

原上輕笑一聲：“你讓他去死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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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不同意私了的態(tài)度完全超出了宋天的預(yù)料，他甚至做好了給原上開兩百萬支票的準備，對方卻連面都不愿露，傳票倒是寄得很快，沒多久就呈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這次是來真的了。

宋天盯著那個文件袋，腦中不期然便閃過這個念頭，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茫然。

至于嗎？

一首歌而已。

開庭日期定下的消息發(fā)出來之后，越來越多矚目此事的人都表示喜聞樂見，沉默的大多數(shù)們原本以為這又會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扯皮，沒想到事態(tài)竟能發(fā)展成這樣，也都有了精神，開始出來攪風(fēng)攪雨。

當他們占據(jù)優(yōu)勢的時候，那些原本處于中立的人就徹底不說話了，只剩下湯閔的粉絲還在負隅頑抗，但面對著法律旗幟，也不免減弱了許多底氣，只能罵罵四海和原上小題大做，卻遠不如剛開始時那么理直氣壯了。

網(wǎng)民的立場隨風(fēng)而動，搖擺不定，昨天可能還在看熱鬧，今天就能被一則立場鮮明的文章煽動得熱血沸騰，痛罵名城公然支持旗下藝人抄襲音樂，乃業(yè)界毒瘤。

“欺人太甚！?。∑廴颂酰。。。　?/br>
宋天看著那幾個眼熟的越蹦跶越兇的賬號，煙都抽不帶勁了，氣得拍桌子朝助理大罵：“這個叫吳曉越的什么狗屁歌手演員是誰？??？！給他我封殺他?。。?！”

助理十分無奈，人家本來就簽在四海，哪能是自家公司說封殺就能封殺的呢？別說四海的藝人了，就連自家公司里都有好多簽約演員站中立不說話，腦子是人家的，自己怎么管？

宋天把自己的打火機在紅木桌上敲得震天響：“還有宣傳部門??！是怎么做事的？！”

助理垂著頭，頗有些難以啟齒，宣傳那邊的水軍隊伍幾乎全員出動了，但四海集團又不是吃素的，再加上起訴書那張鎮(zhèn)海神針，外界怎么帶節(jié)奏都攪不起風(fēng)浪。兩邊勢均力敵，甚至名城還略遜了一籌，根本沒幾個營銷號愿意在這個風(fēng)口浪尖的節(jié)骨眼上接洗白的工作，因為發(fā)出來除了挨罵起不到任何作用。

宋天把桌子差點磕出窟窿來，又將助理罵得狗血噴頭，卻也明白事已至此，生氣沒有任何作用。

四海的起訴條款中，要求名城影視公開承認歌曲抄襲，并公司和演唱者湯閔一起朝歌曲的原唱者原上公開道歉，賠款五百萬。

這里頭的每一條，都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底限。

道歉？宋天真不知道這兩個字怎么寫。

表情在不甘和隱怒間徘徊，他沉默良久，倒回座椅里，疲倦地嘆了口氣：“去查一查這場起訴是誰在負責。查好了，走走門路，約他們出來一起吃個飯?！?/br>
助理哪能不了解自家老板平日里慣常用的手段？因此這句吩咐雖然簡短，他心中立刻便有了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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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霍聽完木助理的匯報，眉頭微挑。

“是真的，狗仔那買到的消息，說是這幾天每天都在一塊玩，哪兒都沒拉下。”木助理點手指數(shù)了幾個聽來的會所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