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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著怕他受傷,今晚才有所節(jié)制,哪想此人不領情。可又想二人有幾日未見了,到最后把持不住的怕還是自己,于是只好戀戀不舍地作罷。“頤書,今天我很高興,”梁煜低聲喃喃。“嗯?你今天很高興么?”聞頤書笑著打趣他,“可沒從你那張木頭臉上看出來?!?/br>梁煜當然是開心的,今日見心上人與弟弟往來談笑,不見半點生分。他了解聞頤書,自然曉得他是在真笑還是在假笑。原本以為聞頤書會因為那日之事,對梁灼有遷怒,可今日看來竟是半點沒有。這是不是代表聞頤書的排斥已經消減了呢?“我本以為……”梁煜開了口,又閉上,“罷了,也無甚?!?/br>聞頤書一溜兒接下去:“以為我不愿意見你兄弟,今天會放冷臉?!?/br>梁煜不說話,自然是默認了。聞頤書本有一腔話想說,可默了一陣,只道:“沒什么愿不愿的,以前我想岔了。”他不愿如以前一般躲躲藏藏,而是想光明正大。于是道:“這次回家也是為試探一番,想知道是不是還有人盯著聞家。若是有那就引蛇出洞,多收拾幾條,做蛇羹吃?!?/br>他很是咬牙切齒了一番,轉頭問梁煜:“因著上一回的事,我已不見薛蟠許久。也不知近日來的新聞,你可說與我聽聽。”“近日倒也沒有其他,不過齊祿伯與錦鄉(xiāng)候在鬧官司,牽連了東平王昏迷不醒。二哥與六弟又為此事爭吵起來,后頭還有大哥渾水摸魚。”“齊祿伯,錦鄉(xiāng)候……”聞頤書把自己投入梁煜的懷抱,手還不空閑地去撩梁煜的腰腹,被一把捉住按牢,“為的什么鬧起官司了?”梁煜一嘆:“原不過是兩家兒子為了一個妓子爭風,喝了酒就打起來了。后來便是結怨,鬧得沒完?!?/br>“為的這事,好無聊,”聞頤書撇嘴,心道自己實在想不起來聞家和這兩家有沒有恩怨。若是有,也插一腳進去,叫兩邊都倒霉才好玩。感慨了一番,他說:“修宮殿的事情如何了?”“進程里,總少不得戶部要哭一次窮,”梁煜臉色淡淡,“且需一段時候?!?/br>聞頤書笑噴:“這時候哭窮?那雪災撥款那一會兒這么干脆?別說了,估計我們的揚州巡鹽老爺又要被坑了?!?/br>也確實如此,這頭戶部剛一哭窮,那頭永嘉帝便怒問:“沒有銀子?鹽稅呢?兩淮的鹽稅沒有嗎?”全國總統十一個鹽區(qū),如奉天、山東、兩淮、浙江、福建、廣東、四川等等,每個鹽區(qū)又下轄二三十個鹽場。并非只有兩淮那頭上繳鹽稅,可獨兩淮交得又快又好又多。特別是經過聞禮那一攤打了轉的爛攤子之后,林海的高效在永嘉帝心里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于是一沒銀子,永嘉帝下意識便問兩淮的鹽稅。這下可是好了,戶部也就加緊了機會,朝那頭催銀子去了——又是一道催命符。“如果一直沒消息,那便是窟窿又漏了,”聞頤書如此斷言道。梁煜點點頭,“我已經叫人在江南日夜盯緊,一有動靜便立刻按計劃繼續(xù)行事?!?/br>想到原書之中,林黛玉那般清苦的上京,甚至帶著些投奔的意味。聞頤書便在想,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兩淮鹽場已經入不敷出,林如海疲于奔命甚至顧不上女兒了呢?最后也不過幾年便累死了。這巡鹽御史哪里是什么肥差啊,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如果兩淮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戶部會如何?”他問。“戶部一定會給銀子,不過會給的不情不愿,分期硬拖?!?/br>“那便好,”聞頤書一合掌,“上回印子錢的票據咱能派上用場了!”梁煜點點頭:“涉及放印官員的名錄我已有眉目,可對癥下藥?!?/br>聞頤書搖搖手,“這個不急,先不對這些當官的下手。上一回弄掉幾個嘍啰,他們還怕著呢。這次咱不對付他們,這次我們對付他們的錢袋子!”“你是說……鹽商?”“對!”聞頤書一錘定音,滿臉興奮。梁煜摸了摸他的頭,“你是早有計劃了。”“沒有,剛想到而已,”聞紈绔一臉坦然。梁煜一口氣哽住,面上動了幾番,嘆道:“胡鬧?!?/br>“哪里胡鬧!”聞頤書反駁之,“計劃這種東西可以慢慢來,重要的是機會!只要有了機會,什么都好說!所以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創(chuàng)造條件!”“如何創(chuàng)造?”“栽贓陷害!”梁煜徒然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拍了拍聞頤書的背,輕道:“睡吧?!?/br>然后自己便翻轉了,仰面躺下。見他如此,聞頤書微怒,用頭去撞梁煜的臉,“你這是瞧不起我嗎!”“沒有,”梁煜無奈,朝著自個兒心肝好生解釋了一番,“我這是在想怎么栽贓陷害呢?!?/br>“哦,這樣啊,”聞頤書立刻熄火,也垂發(fā)躺下,“那你好好想吧,我先睡了?!?/br>梁煜:“……”寂靜夜晚,夏日的蟲鳴都不見了。一輪輕斜月鋪滿聞頤書的書臺,梁煜望著那里久久出神,忽而道:“頤書,晚膳時你說的那些話,可是刻意對我說的?”聞頤書果然沒睡著,閉著眼問:“哪些話?”梁煜轉過來,瞧著他,“便是家中下人月錢好處的那些話?!?/br>“哦,這些,”聞頤書念了一句,緩緩把眼睛睜開,“只不過想到我爹,才說了這么一段胡話。”“阿煜,你也是在朝中辦事的??芍牢业鎏K州織造時,年俸銀是多少嗎?”梁煜道:“具體數字不知,只曉得是不多?!?/br>“是一百三十兩,但實際到手是六十五兩。原還有一些紙張銀兩一百零八兩,后經議裁也不得支取。另有每月白米五斗,至多折銀四錢。我爹每月得不足六兩銀……我爹還是三品官。”他一字一句地報出,最后補充了一句:“我每月給孫爺爺的養(yǎng)老錢,都有十兩了。你說,就這些錢,夠他們活么?”聯想聞頤書傍晚間所述往事,梁煜摸到了其中關竅。但是沒有說話,只是望著聞頤書的眼睛。他知道現在的聞頤書有一些話想說。“我問過我爹,這銀俸歷經多代。原曾漲過,后來又被削了便再不曾動。曾有官員上書請增,結果被陛下斥責乃是貪婪之舉。只是用這樣少的銀子,是怎么在接駕時造出那等仙船玉宇,端出那等美酒佳肴,送起無數珍寶呢?”聞頤書幽幽而道:“阿煜,你知道陛下在默認甚至鼓勵貪腐么?”“你既有治國整頓之心,想必與手下幕僚討論過多次這貪腐如何懲戒吧?可說來說去,都沒有找到一個完美的方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