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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一些拙劣的,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奉承話,好似要把甄應嘉碰到天上才作罷。這些話說得甄應嘉又受用又鄙夷。受用聞頤書說自己是朝廷第一人,鄙夷聞頤書這么大一個人了連話都不知分寸,白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內心笑了幾聲,口中猶道:“你說這些話我只當你糊涂不知事,日后可不能如此不知輕重!”聞頤書連忙點頭,一副害怕模樣。只是面上由見慌亂之色,似乎還有話要說。甄應嘉忙止住他,“此事暫不要再提,你只管等著吧?!?/br>如此便是不想再繼續(xù)這話,聞頤書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無力地再拜托了一句:“還請世伯務必救我與meimei的性命!聞家只剩下我與她二人了?!?/br>似是因為這句話,甄應嘉臉上有一二動容之色,最終也只是擺了擺手示意莫要再談。而終于在一番舊親相見之后,因為寶貝孫兒丟了隨身寶玉急匆匆離開的賈母此時也重新回到了榮禧堂。她方一到,便萬分致歉,說因偶爾變故不能好好招待二位云云。甄應嘉與聞頤書見她面上憂色甚濃,便知那塊玉沒有找回來。此時再留在此處便實在有些沒眼色了,于是紛紛告辭。賈母此時也沒有心情,開口喚來下人送兩人出去。到了門口,聞頤書不由嘆息:“唉,也不知寶玉如何了?!?/br>甄應嘉隨口問:“榮府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賢侄不必有心太過?!?/br>“話雖如此,”聞頤書面上露出些許奇妙的神色,“但那玉是與寶玉同根同生,此時不見,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且古來玉者,皆非凡品。它既然落在榮國府,必是榮國府有這樣的造化。如今不見,說不得是這天材地寶在警示什么……”說到此,他忽而住了口,朝著甄應嘉強笑道:“不過是些胡言亂語,世伯莫當真?!?/br>然而,甄應嘉聽到那一句在警示什么的時候,心中不免一動。心道如此風雨飄搖爭鋒之際,說不得還真有此事。于是不免停下細思,連聞頤書什么時候走的都沒注意到。且說聞頤書與那甄應嘉虛虛實實掰扯一番,也覺疲累。他鐘情吃喝玩樂,稍稍動動腦子便覺費力。摸了摸胸口,不由嘆道:“看來meimei的托付是做不成了?!?/br>半躺在車廂之內,聞頤書的思緒不由飄遠。他想不明白那塊通靈寶玉為何不見了。莫不成真是自己隨口一句話,將那塊頑石嚇跑了不成?“如果是這樣,未免也太膽小太智能了一點吧……”他胡亂感慨著,華山掀起簾子,“什么能,大爺要恁啥?”聞頤書瞪他一眼,“你個耳背,邊兒去?!?/br>“哦,”華山聳了聳肩膀預備縮出去——“等會兒!”聞頤書忽然制止住了他放下簾子的手,側耳聽了一會兒,問,“你有沒有聽到什么生意?”華山一臉懵,“啊?啥?”聞頤書抬手示意華山別說話,細細聽了一會兒,指示道:“前頭那個胡同,拐進去。”華山不明就里,但依舊乖乖照做。馬車隨之進了胡同,只聽得一段話傳來——“你這蠢貨!當初便與你說好,帶你到這溫柔富貴鄉(xiāng)中走一遭,便有你的造化。如今倒好,你竟生出這等心思來,竟是要跑?”略等了一會兒,只聽那聲音愈發(fā)怒了,帶著譏諷之意,“你這入世十幾載,不得其他,那等勢力富貴竟是學的這般好?!?/br>此時只聽另一個聲音說:“它既是女媧補天之石,在潦倒也有一二神力。如今擅自跑出,也不知那神瑛侍者會如何。我們少不得去警幻仙姑那請示一番才好?!?/br>聽到這會兒,聞頤書已然全部明白了。于是從車上下來,向前一步道:“何必這么麻煩。它跑了叫你二人逮住,只管送回去便是!”說著向前一探,果然見到了那一僧一道。跛足道人,瘌頭和尚見到聞頤書也有些意外,隨即笑著:“原是施主你,想不到在此處見了?!?/br>聞頤書一笑:“我原也是路過方聽得二位聲音?!?/br>說罷,瞧向瘌頭和尚手里那塊玉,“二位,這玉自與我那朋友同生降世。此時若離了它,我那朋友少不得失魂落魄,不妨送回去罷?!?/br>跛足道人點點頭,“我們也覺是這般道理……”他話音未落,二人的臉色確都變了,不由瞧向手里。聞頤書聽不到那玉的意思,便問:“如何了?”瘌頭和尚瞪著那玉,臉色未青,實話實說:“這蠢物!它竟是懼怕施主你才從那榮國府里逃脫出來。”聞頤書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它怕我做甚?”和尚說:“它說因有你在的緣故,那榮國府必是比以往凋零得更快。如此,那繁華富裕的溫柔鄉(xiāng)夢便早日醒來。它本是到人間見識享受來的,如今卻要遭受敗落之苦,便忍不得。聽施主你問起行蹤,便趁機跑了?!?/br>他草草復述完這段話,自己臉色也不好,便緊緊攥著通靈寶玉,深怕它又跑了。聞頤書沒想到這段緣由竟與他之前想的差不多。一時也是驚愕,不知說什么為好。原地站了一會兒,他看向那寶玉。不知為何,總覺得它抖了一下。瞇了瞇眼睛,聞頤書道:“石兄,你若是為這個緣故逃跑可實在思慮不周。寶玉本就是榮府之根,你如今跑了,他神志不清。甚至無需我多做什么,這賈府的天也踏了?!?/br>他拍了拍袖子,笑著:“再且,你如今不在賈府之中。若隨便丟棄于地,便是被那等市井小民撿了去,往當鋪里一丟。日后只管與一些塵封雜物放在一起。什么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xiāng)也都與你無關。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今這榮國府還不曾如何,你及時享樂不就成了?”兩位方外之人,再加一位方外之石都沒聽過這樣的歪理,一時都愣在那里了。聞頤書一笑,沖著二人伸出手,“二位大師,不如叫我將這石頭帶回去。寶玉真心待我,我不忍他就此癡傻?!?/br>一僧一道本就不愿這石頭跑了,如今哪有不從的。見手里的石頭沒有了掙扎之意,便遞到聞頤書手里,念了一聲號,“如此有勞施主了?!?/br>聞頤書示意不必,又說:“我若這般回去必叫人起疑。說不得要借二位名頭一趟,不知可行?”那道人掐指一算,笑說:“日后我等還會出現(xiàn)在榮國府一趟,施主但言無妨?!?/br>“如此,”聞頤書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石頭,抬手道:“那在下先告辭了?!?/br>一僧一道目送他離去,和尚道:“我本以為這石頭本不過是塊無機緣無才華的死物,如今竟也有了靈性?!?/br>道人笑著:“人間諸般景象,皆為勘悟。它有此一念并不稀奇。只想不到,弄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