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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出現(xiàn)青紫的體質(zhì)。渡從之無法想象素焰是如何熬過的那些連旁觀都可怖的嚴苛酷刑,他眼睜睜地在記憶里看著素焰每日被毫無止境地如此對待,頻臨死亡時再被用不會平復(fù)痛覺的治療儀救回來,一開始治療儀的使用頻率還保持在半月兩周,到后來,卻是每天都會動用一到兩次。沒有睡眠,沒有停歇,刺激是每時每刻都不間斷的,素焰的聲帶因為過渡喊叫而受損過無數(shù)次,再在使用治療儀之后被恢復(fù)如常。他失聲的時候,什么都叫不出來,卻總是在意識模糊的間隙里,用唇形反復(fù)低喃著兩個稱呼。渡從之怎么會認不出素焰念的名字呢?他不懂唇語,周圍的環(huán)境又過于陰暗血腥,可是在素焰第一次痛苦又無助地重復(fù)著無聲喃語時,渡從之就重又被一刀狠狠地插在了胸口。素焰痛到極致時所念出來的稱呼,或是先生,或是漾泊,它們指向的都是那個唯一的能夠救他的人。在素焰心里,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夠提供支撐。渡從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所有記憶。他親臨其境又隔岸觀火,看著素焰在污潭中長大,帶著惶恐的心愛他,臨別前一夜未眠的癡癡凝視,被組織折磨時無聲無助也無人知曉的瀕死求救。素焰被迫墜落過千百次,渡從之拉過他一把,卻又把他推向了更深的淵底。太疼了,錐心刺骨,滿目是血。渡從之也死了一回。————素焰的治療計劃確定之后,鐸繆去見了對素焰寸步不離的渡從之。“虛擬數(shù)據(jù)中的記憶可以抹去,如果你想,藍恪可以幫忙把他清醒之后的記憶一起抹掉。”篡改記憶的事原本只停留在理論階段,但相比之下,消除記憶的難度要小得多。有了素焰所提供的精神力資料,藍恪已經(jīng)完全有把握將這件事付諸實踐。鐸繆的意思是,那些在虛擬數(shù)據(jù)中無法承受的殘忍對待可以被一筆勾銷,素焰的記憶可以被截止在組織覆滅時,之后的事任由旁人解釋。忘記愛人帶來的傷害之后,對于全心接受渡從之的素焰來說,背叛和組織的傷害可以在渡從之的幫助下被非常有效地抹除。素焰一心赴死,求生的欲望非常淡薄。他醒來之后,兩個人一定會有非常痛苦的一個階段。如果消除了兩人之間的隔閡,其他所有問題都可以在這個基礎(chǔ)上有效解決。這是一個足夠誘人心動的提議。第十二章下鐸繆的話為渡從之指了一個新的方向。他可以把自己對素焰的傷害盡數(shù)抹去,讓素焰停留在對自己有愧的狀態(tài)里。這樣之后相處,也許素焰會對他更多一些牽掛。消除記憶隨時可以進行,鐸繆給出了一個讓渡從之思考的期限。素焰一直待在鐸氏的療養(yǎng)艙內(nèi),渡從之就也真的寸步不離地陪著他,其余該做的都在線上解決。渡從之一旦下了決定,就可以直接讓鐸氏開始實行。在他做出選擇之前,昏睡了許久的人終于醒了。素焰醒來時,精神力波動暫時保持在了一個規(guī)律的區(qū)間內(nèi),但并沒有明顯的好轉(zhuǎn)。渡從之用光腦聯(lián)系了鐸氏的治療師,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盯著戀人看。的確是盯著,他連挪開一眼都舍不得。可是素焰只眨了一次眼睛,就重新閉了眼。他沒有去看床邊的渡從之,也沒有重新睡過去。他在渡從之灼熱的視線里,慢慢地把臉挪向了內(nèi)側(cè)。素焰用了幾乎全部力氣背過了半個身,把后腦留給了渡從之。渡從之聽見了滴答的濺血聲,和兇刃入rou的細微輕響。他一時竟然分不清楚,這聲音究竟是從誰心底傳出來的,每一下都震耳欲聾。——素焰不肯吃飯,也不想接受治療。所有的步驟只能通過治療儀進行,所幸他現(xiàn)在無法動用精神力干擾治療儀,不然就算是再高明的療養(yǎng)師,也不可能把人救回來。渡從之每天陪著他,從早到晚,不假他人之手。渡氏商團的事務(wù)繼續(xù)在線上處理,那些堆積的煩亂事務(wù),處理起來都要比起面前這個人輕松得多。素焰醒了之后一段時間內(nèi)和昏迷時幾乎沒有任何差別,他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yīng)。直到又過了兩個星周,他才慢慢對照看他的治療師和渡從之有了些回應(yīng)。等他的情況逐漸穩(wěn)定下來之后,渡從之就把人接回了渡宅。整日待在冷冰冰的治療院內(nèi),對素焰的恢復(fù)也沒多少好處。渡宅已經(jīng)重新修繕過,內(nèi)里的布置與渡從之折磨素焰時完全不同。渡從之原本想把屋宅裝回兩人戀愛期間的模樣,他考慮良久,最終還是選擇換了一種全新的風(fēng)格。渡從之不想再給素焰壓力,新的裝飾布置基本都以兩人為主,風(fēng)格溫和,和之前半年間的冰冷強硬完全不同。素焰被接回渡宅的前一個星周之內(nèi),都沒有在晚上睡著過。身體的檢測數(shù)據(jù)顯示,他徹夜清醒,只在白日時才休息一會。黑暗對素焰的影響太深了,渡從之幾次問過藍恪,最后也只能等,等素焰慢慢適應(yīng)。屋里全天亮著柔和的光,所有黑暗都被暖光驅(qū)散,明明沒有什么東西會再來威脅,素焰卻仍然無法拋卻那些恐懼。這已經(jīng)不是意識能夠自主控制的范疇,它們深埋在每一寸皮膚下面,隨時都有可能破土而出。他對渡從之的恐懼也一樣。回家十天之后,素焰終于慢慢恢復(fù)了正常一些的作息。但即使如此,他的狀態(tài)也不如何樂觀。因為在失眠的問題之后,素焰又開始做噩夢了。渡從之不知道素焰做的是什么夢,但他大抵也能推測出來,夢里除了組織就是自己,無論是誰,對素焰來說都是噩夢。又一個星光黯淡的夜,渡從之叫醒了床榻上痛苦蜷縮的愛人,素焰后背輕薄的衣物都已經(jīng)被冷汗打濕,額前黑發(fā)的發(fā)根處也浸透了,一摸就是一手心的汗。“啪!”抹掉冷汗的手被打開了。素焰一個人蜷縮著,茫然地發(fā)了一會抖。渡從之在他身邊沉默地守候著,被打開的手背一直僵硬到肩膀那里。過了很久很久,素焰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慌亂又瑟縮地向渡從之道歉:“主人,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渡從之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沒有再嘗試去碰觸對方。從素焰愿意向他開口時起,所說的內(nèi)容大抵都是在他心尖剜rou:“乖,沒事的?!?/br>他又咬著牙把血吞回去,干澀地重復(fù)了一回不知說過多少遍的話:“焰焰,別叫我主人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