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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長安有妖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

分卷閱讀22

    只是在這一瞬間,皇上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又或許老了的,是心。

    21 長夜[拾捌]

    皇上和檀塵離開玉芙天成之時,琴師剛好彈完第七首曲子,收了琴起身向眾人微微彎腰一拜,挺拔俊逸的身影隱沒于竹簾之后。眾人如夢初醒似的,一片驚嘆之聲。

    重重竹簾之后,琴師和薔華美人打了個照面。薔華嫵媚一笑,手指撫上他懷里灰綠色粗布包裹的琴身:“今日的客人好幸運,我們的第一琴平時可不會連著彈七首曲子。”

    琴師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喚了一聲“珠璣”。便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跑過來,拿了他手中的琴轉(zhuǎn)身離開了,過程中都沒有看薔華一眼。

    薔華有些不屑:“這么個妖力低微的小孩子,若不是依附于你在長安活不過半日,你還打算供養(yǎng)她多久”

    “這是我的事?!鼻賻熆戳怂谎郏^續(xù)說:“檀塵對面的人是當(dāng)朝皇帝,兩個月后檀塵會被處斬?!?/br>
    薔華笑笑:“你真是有個好耳朵,而且總是知道我想問什么,鐘離魅?!彼斐鍪窒胍寸婋x魅的下巴,他偏頭躲開了。

    “這位上神就要脫離苦?;貧w神位,抱得美人歸了。這兩人坐享其成,真是走運?!彼N華不無嘲諷地說道。

    鐘離魅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我不知他們?nèi)说那皦m往事,許多事情還是不要下定論的好。更何況,唯音也不一定會和執(zhí)明在一起?!?/br>
    他語氣沒什么波瀾,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薔華聞言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聲笑了,蔥白的手指掩著朱唇,眼如秋水,即使笑意里滿是不屑也是極美的。

    “你這家伙在說什么胡話唯音從前九世可都是喜歡執(zhí)明的,這一世也不例外。蘭夜擺明了不會強迫她留下來,她怎么可能不和執(zhí)明在一起”

    鐘離魅不爭辯也不反駁,只是淡淡一笑,眼里有些篤定:“要賭么?我賭唯音會和蘭夜在一起?!?/br>
    薔華不假思索地回答:“賭啊,必贏的賭局如何不賭若是唯音沒有和蘭夜在一起,你就穿上女裝在玉芙天成表演三天如何”

    “那若是你輸了,就答應(yīng)我一件事,事情還沒想好。等你輸了再告訴你?!?/br>
    薔華用袖子掩住嘴,笑得花枝亂顫,她笑著挨近鐘離魅,鼻尖幾乎相貼,如同愛人之間的親密耳語般:“我不會輸?shù)模瑴?zhǔn)備好女裝吧?!?/br>
    另一邊檀塵在玉芙天成告別了皇上,皇上遣了幾個侍衛(wèi)把他送回白馬寺。剛到寺門口,便看見了唯音。

    她穿著一身桂色的輕衫羅裙,頭發(fā)盤著垂桂髻,發(fā)間插著一支新的白玉簪子,在原地念著什么跳來跳去,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等了他很久了,但是一點兒也沒有不耐煩,反而很興奮。

    這個女孩很神奇。

    她有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她活得很認(rèn)真,看起來有很多故事,可是卻一點兒也不沉重。她的靈魂似乎很輕很輕,心里裝著再多的東西,都不會影響她的快樂。

    當(dāng)唯音看見檀塵的時候,她站在絡(luò)繹不絕的香客之間興奮地朝他揮揮手。檀塵回過身去遣散了侍衛(wèi),然后拾級而上走到她面前。

    唯音笑得燦爛,剛想說什么就被檀塵抱住了。她愣愣地懸著手臂,不知所措。

    檀塵抱著她,并不太緊,她卻能感覺到檀塵的疲憊。唯音疑惑地問:“怎么了檀塵”

    檀塵搖搖頭,然后放開了她。他淺笑著看著她的眼睛:“和你置氣的這段日子,真是可惜了。”

    唯音樂了,拍拍他的肩:“你這是大徹大悟了”

    后來唯音說了什么檀塵已經(jīng)記不得了,他只記得夕陽下女孩臉上的笑意,她眼睛嘴角的弧度,還有她清亮的聲音。

    見到她的時候他才想起,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能夠失去的東西。那個時刻,他才開始覺得難過。

    唯音覺得這段日子的檀塵越發(fā)安靜了,他總是喜歡聽她說話,或者看著她出神,實在是奇怪。她問檀塵發(fā)生了什么,檀塵只是笑笑搖頭。

    他肯定有心事,不過也肯定不愿意講。每當(dāng)這種時候,唯音就很希望自己像衛(wèi)顏一樣能讀心。

    不過如果她能讀心的話,恐怕第一件事還是跑到蘭夜面前問她和他的淵源。

    現(xiàn)如今唯音獲得了上九樓的特權(quán),有事無事地便跑到九樓坐一坐,大多數(shù)的時候蘭夜都是不在的,但是千鳶或者皆凌會在,給她泡一壺茶也就默默站在一邊了。她就把自己的書拿出來看看,改改賬目,或者在房間里走一走,每個擺著的陳設(shè)都端詳很久。她牢記著蘭夜不讓她碰他的東西,所以一直背著手,以防自己看得興起忘了這規(guī)矩,再也不能來九樓了。

    唯音最喜歡那個木質(zhì)的縛紗的屏風(fēng),上面繡著四幅姿態(tài)各異的蘭花,花里裹著風(fēng),像是有生命。針眼細(xì)得幾乎看不見,仿佛花是印在紗上的。

    那些花和蘭夜衣服上的花很像,看見就想起了他。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喜歡來這里,可能是喜歡這里經(jīng)年不散的蘭花香氣,也或許是想想蘭夜平時生活在這里,就無端覺得很神奇。而且莫名其妙地覺得很懷念,好像很久以前看到過他種種生活的細(xì)節(jié)一樣。

    有時候她會遇見蘭夜,蘭夜有時在寫信,有時在擺弄他的蘭花。還有一次她遇上蘭夜做傀儡,整個房間里充滿了細(xì)細(xì)的絲線,它們在蘭夜的cao控下穿插纏繞,井然有序。懸在房間中央的那個傀儡已經(jīng)有了完整的人形,一些半透明質(zhì)地的面料被線纏著縫上去,看上去就像皮膚一樣。每一塊皮膚的縫合處完全看不出痕跡。

    就像是奇跡一樣的過程,唯音贊嘆了好久。

    唯音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她很喜歡。

    某一日夕陽西下的時候,檀塵的房門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位客人臉色蒼白卻極為俊美,仿佛畫中之人。他神色冷峻,裹于一身黑色繡了蘭花的長袍中,長發(fā)用碧藍(lán)色的發(fā)帶松松地系著,撐著一把黑底勾勒蘭花的紙傘,在夕陽的余暉中冷冷瞧著檀塵,眼里藍(lán)色的妖氣彌漫。

    檀塵面色一沉:“佛門重地,你是什么東西,也敢來這種地方”

    蘭夜輕蔑地笑:“這是什么地方,沒一個能打的,我如何來不得我今日來不是和你廢話的,我要跟你說有關(guān)唯音的事情?!?/br>
    “唯音”檀塵眸光閃了閃。

    “我知道你喜歡唯音,將來她同你在一起后,你不能嫌棄她出身凡人;你要對她好,不許娶旁的女人;她根基淺,難免有人說閑話,你得護著她;唯音這些年一心一意喜歡你,你不要猜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