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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里面的侍衛(wèi)幾乎都明白了厲衡對於柳睿的追求,甚至在私下里開設(shè)賭局,然而日子久了,二人之間非但沒有出現(xiàn)如手足一般的默契,倒是一舉一動快要趕得上那人間的“男女大防”了。譬如一起用餐,必定各守頭尾兩席,絕不同時夾到一樣菜;切磋武藝,選的都是那遙遙相對的長兵;石英洞內(nèi)練功,必定要點得滿洞正大光明;洗澡必然不褪褻衣;雖然是同室而眠,柳睿也經(jīng)常是打坐代眠,直到天明。厲衡不知道柳睿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明明來了,又避自己如洪水猛獸;有時候想來心中也有些沮喪,甚至很想撕掉柳睿的衣裳,彼此“赤”誠了,問他男人之間又何必要扭捏成那種模樣。但因為他之前許諾了事事聽從柳睿的安排,也就暫時無意提出質(zhì)疑。於是這種尷尬的局面,便一直持續(xù)著,直到朔風(fēng)吹起。11眾所周知,蛇是天性畏寒的動物,天氣轉(zhuǎn)涼便要進入休眠。柳睿雖然身為天仙,在人間卻依舊要受到地氣的約束。於是他便總是不露痕跡地尋找暖源,甚至於是一根蠟燭也好,盡可能地將身體變得暖和一些。厲衡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隨著季節(jié)的變化,他早早地就命人在屋里燒起地龍,在練功的洞xue里架起火盆,甚至於到了初雪的那天,他更是明目張膽地獻了殷勤,將湯婆子塞進柳睿的被窩里。當時的柳睿倒沒有再做無意義的警覺,相反懶洋洋地團在絲綿被窩里,顯得十分愜意。他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隱約就是從那天開始有了些潤滑。除去盡可能地尋找體外的暖源,柳睿抵御寒冷的另外一個方式便是喝酒,尋常民間的米酒黃酒勁道不夠,喝一口只能小暖了半個身子。於是厲衡便替他想辦法,從人間帝王那里偷來了祭祀時飲的醲酎。此酒甘醇而性烈,尋常人三杯下肚便已昏昏然,而柳睿的酒量實屬不錯,也撐不過一壺就面若桃花了。這自然也在厲衡的意料之中。喝醉了的人也好、仙也好,就總是要比清醒時自在許多,而喝醉了的柳睿自然未能免俗。將平日難見的笑容掛在紅潤的唇角,柳睿渾身都呈現(xiàn)出淡淡的粉紅色,琥珀眼珠因為水汽而頓現(xiàn)靈動,即便是盯著酒壺的模樣也會讓人感覺含情脈脈。平日里寥落清冷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在酒液的浸催下綻放出堪稱絕色的媚色來,倒是讓人始料未及。雖然厲衡也很有一些乘人之危的自覺,但天賜的機會誰又愿意放過?於是“玉”也倚了、“香”也偎了。柳睿竟然破天荒地沒有任何躲避,有一次倒“咯咯”地笑了幾聲,反手摟住了厲衡的脖子,把豹君樂得喜不自勝。半醉的時候,柳睿還會談起一些關(guān)於自己與龍宮的事。有時候是關(guān)於敖縉的生活起居,有時則是龍宮里的秘辛,甚至有一些龍族內(nèi)的機要,而其中厲衡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些關(guān)於蛇三公子自己的故事。經(jīng)過了半個冬天的醉酒,他逐漸知道了柳睿其實一直留意尋找生父下落,知道了柳睿是如何在龍宮受到他人的歧視,知道了柳睿討厭那個橫空出世的南雀,也知道了南雀經(jīng)常會在龍君以及自己身邊放上雄黃,以阻止柳睿的接近。當然,他也感覺出了柳睿對於龍君敖縉的一段朦朧感情。那種介於崇拜、愛慕與自我證明之間的微妙情感。醉酒時的柳睿偶爾會呼喚一些名字,他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其中便有敖縉。而那也是厲衡第一次偷偷摸摸地俯下身去,吻住柳睿那有些發(fā)冷的嘴唇。12這些種種的親昵,看起來雖然旖旎,卻都只能發(fā)生在醉酒的那一段時間里。柳睿的酒醒得很快,而且醒來之後完全不記得自己說過做過的事。至多只是在記憶深處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以至於每次看見厲衡都會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出一股喝醉了酒的暈眩感覺。冬日還在繼續(xù),因為柳睿的體質(zhì),從前一天三次的修行改為只在白日里進行。而金烏西墜之後,柳睿便會本能地循著熱氣與酒香摸去暖閣,品嘗厲衡準備好的清酒。而後滿臉通紅地開始遺忘自己的立場與身份,變成另一個只有容貌相同而氣質(zhì)迥異的“陌生人”。暖閣處於離宮西北角,距離夜間休憩的夙興殿尚有不斷的距離,每當這樣的飲宴結(jié)束之後,厲衡都會負責將柳睿抱回夙興殿,而當自己也有些醉意的時候,偶爾也會化身黑豹,將人盡可能安穩(wěn)地馱回去。好比這一天,他自己也喝了不少的酒。於是約莫在戌時三刻,他打了個哈欠化出原形,又小心地用牙齒銜住了柳睿的衣領(lǐng),將他弄到自己溫暖的脊背上。熄滅了暖閣的燈火,厲衡馱著柳睿往回走,冬夜的月色足夠他在黑暗中視物,只是足下略微有些發(fā)飄。他感覺到柳睿趁著酒興伸手在自己濃密的皮毛間摩挲著,甚至調(diào)皮地用腳踝去鉤住自己的尾巴。厲衡被這樣的撫摸弄得渾身酥軟,甚至朦朦朧朧地想要做出一些暫時無法挽回的事情。然而就是這樣逐漸熾熱的酥麻,卻在二人經(jīng)過紅香殿的時候猛地消失了。紅香殿,原是敖縉的寢殿。出於對龍君最起碼的敬重,厲衡接管離宮之後并沒有住在這里,卻依舊派了專人日日打理。而此刻他遲疑的原因,是柳睿又在他的耳邊喃喃地呼喚起了那個此刻他最不愿聽見的名字。“敖縉、敖縉……”如同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厲衡微醺的頭腦驟然清醒了,他停下腳步,抬頭去看生這幢朱漆建筑。華麗的、充滿了旖旎曖昧的朱紅世界,曾經(jīng)是敖縉與南雀纏綿追逐的密境。如今卻有另一個人,面帶憂愁地立在外面。有很多次,厲衡都看到柳睿立在門外,看著雕花的門窗發(fā)呆。殿門并沒有上鎖,可柳睿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推門而入,他只是安靜地眺望著,仿佛隔了一道遙不可及的障壁。那種眼神,讓厲衡心痛。而這一刻,厲衡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想了些什麼,他輕輕地用前爪把門撓開,然後悄悄地馱著柳睿進了紅香殿,繞過外廳與屏風(fēng),來到內(nèi)室將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的柳睿輕輕放到寬大的床上,同時變回人形,替他將被子拉起來仔細掖好,然後默默地在他額角吻了一記,接著退了出去將門帶上。算是圓他一個美夢吧,厲衡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偶爾做做柳下惠的感覺也不錯。不過再沒有以後,因為他已經(jīng)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將這條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