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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過的地方變成了一片焦土。而“救”了他一命的人,正是柳睿。26厲衡形容不出此刻是何種心情,他誠然是希望再見到柳睿的,然而此刻的會面卻完全沒有某種“應(yīng)有”的氛圍,倒是為了最後一道關(guān)卡平添了幾分負累。這之後他才恍惚記起來,自己原本是拿捆仙繩將柳睿困在床上的。他雖有疑問,卻也不急於立刻弄清,倒是柳睿反而大聲問他:“這關(guān)還有幾道雷沒落?”厲衡想了想,回答:“一道?!?/br>柳睿蹙眉,努力想要認清周遭的景物,卻終因視力不濟而作罷。“這雷狡猾得很,也不知何時落下!”他道。“夜里不便於行。我們先退到銅亭里再說!”說著,手指不遠處同樣立了兩個鬼卒的建筑。按道理說,越是靠近金石之物,遭遇雷擊的可能越大,然而柳睿一到,卻堅持稱“亭雖招雷,其內(nèi)卻最為安全?!保瑓柡獠孪胨ㄊ菑膭e處打聽到了什麼,於是也就依了他,不再說什麼。看見二人走來,兩個鬼吏頓時又要使出勾魂的伎倆。這次厲衡眼疾手快,一手比了個祝融訣,口中一“咄!”,那兩個鬼卒頓時化作兩縷青煙鉆入土中。唯恐立在亭外引來天雷,柳睿急忙拉了厲衡的手鉆進亭中。這雖是個八角涼亭,倒也頗為寬敞,容納廿余人同坐并不成問題。“不要接觸銅壁,不要靠近柱身,坐下休息?!?/br>柳睿用幾句簡單的話命令厲衡坐下,自己坐到他的身邊。夜里寒冷,亭子雖通透,好歹也算是有些遮蔽。“這亭子,本就是給試煉之人歇腳之用,然而大部分人只知銅亭危險,而白白耗費精力。往往也只有敢於涉險之人,才能得出異於常人的發(fā)現(xiàn)?!?/br>他這樣解釋,聲音帶了些倦怠,一面無意識地往後靠去。厲衡心中一陣激動,卻不露聲色地讓他靠著,一面又聽柳睿道:“領(lǐng)命來助你升仙之前,我也曾接觸過主管升仙選拔的仙吏,由此得知試煉制定的一些規(guī)則:為免試煉時間拖延過長,兩道雷擊之間,相隔長不過兩個時辰。然而夜間疲乏,你若是在此枯等,難保不在期間發(fā)生什麼閃失?!?/br>頓了頓,他又瞥了眼一團漆黑的外面,“更不用說那些瘴氣,殺人於無形。”厲衡當然知道這是柳睿在關(guān)心自己,一時間喜難自勝,也忍不住柔聲詢問道:“你是怎麼從客棧出來的?”柳睿嘆息:“你忘了我只不過是個半仙,要捆也不過困住一半?!?/br>聽他這麼說,厲衡立刻變了神色,冷不防抓來柳睿的胳膊,捋高了袖子察看──其上錯綜著淤青與紅痕,顯然很是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你這是……”他立刻轉(zhuǎn)身將他摟進懷里,自責道:“都是我的錯,不該將你那樣柳睿被他如此光明正大的摟住,居然也不逃,只沈重地嘆了一口氣,倒像是聽天由命了。厲衡心中的石頭這時才落了地,心里狂喜得直想要把愛人抱到背上,然後化身狂奔出幾十里;卻又怕表現(xiàn)得過於熾烈,讓柳睿的薄面皮掛不住。思前想後,終於只是這樣松松地抱著,任自己的心跳熨在對方的脊背上。蛇類畢竟於溫度異常敏銳,很快便不安地起立道:“我一天沒吃東西,現(xiàn)在想去外面昨點回來?!?/br>說著便起身要往亭外走。厲衡急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別出去,外面有雷。”然而柳睿依舊固執(zhí):“天雷試你而并非試我,我去去就回?!?/br>“外面有瘴氣,你若出去,我定然跟在你左右。”厲衡說得斬釘截鐵。就在二人牽扯之間,忽然聽見半空中一陣炸響。竟是那最後一道紫雷變形如碩大火球,擊打在罩住他二人的銅亭之上,頓時閃電激繞如金蛇狂舞,火球在金殿頂部激躍翻滾,然而亭內(nèi)之人卻是毫發(fā)無傷。待到電光漸隱,二人面對面沈默了一陣子,終於算是都松了一口氣。“兩個時辰的期限,它不落也得落?!绷>沟匦α艘幌?,“現(xiàn)在可以出去了?!?/br>27於是二人便先後出了亭子,但見頂上云破月出,谷間暗香浮動,儼然是一番災劫之後的平和景象。第六道關(guān)卡中的六道天雷已經(jīng)如數(shù)落下,所以谷中暫時算是安全。由於柳睿畏寒,厲衡特意選了塊背風坡地,先生火將地面烤干了,再在溫熱的地面上鋪好一層干燥樹枝作為褥子,中間的空隙里填上草木灰,其上再用巨大的芭蕉葉鋪平了,坐上去即柔軟又溫暖。雖說是柳睿主張出亭的,然而這時前後張羅的人卻是厲衡。他熟稔動物習性,一忽兒工夫便逮住了好些,清理干凈了架在火上烤。清冷的山谷中頓時rou香撲鼻。厲衡特意將最幼嫩的rou割下來給他,然而柳睿只略微吃了幾口,便低頭發(fā)起愣來。厲衡看在眼里,悄悄地想了想,忽然從懷中取了個紫色的珠子出來。“這是蒲桃妖精的內(nèi)丹?!彼麑⒅樽臃诺搅U菩?,“是不是有一股香氣?”柳睿將信將疑地低頭嗅了嗅,果然帶有一股西域水果的獨特芳香。厲衡用咒語封了一卷蕉葉,盛了清水過來,對柳睿道:“把珠子放進水里?!?/br>雖然不明就里,柳睿還是依言做了,紫色的珠子入水即沈,而後整抔清水泛起紫紅,同時出現(xiàn)一股濃郁的酒香。柳睿的眼睛頓時亮了亮,好奇的表情令他平添了幾分生氣。“嘗嘗看?!眳柡鈱⑺f過去,看著他小動物一般淺淺地啜了一口,臉色隨即紅潤了起來。“好酒?!彼y得坦誠地夸贊了一句,厲衡頓時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懷里。不過雖然承認了酒美,他也只嘗了四、五口。“明日還有最後一關(guān)?!彼?,“天色不早,還是休息吧。”厲衡自然明白輕重,於是二人分開一點距離在芭蕉葉上躺下,窸窣的響動後便又是一段沈默。柳睿原本有些尷尬,後來借著酒力逐漸放松了一些,正昏昏欲睡間,突然感覺身邊有一團東西靠近過來。“早晨的事……是我過分了。”厲衡的聲音有些發(fā)悶,“我并不是真的想讓你恨我?!?/br>柳睿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完全清醒了,卻并沒有立即做出什麼反應(yīng)。於是厲衡繼續(xù)自言自語:“我能猜到你在龍宮受了不少苦……等我們出去,你也別住龍宮,只管搬來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