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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巘道長很少說這么一長串話,他一般很少自己一個人嘚吧嘚吧說個不停,總是你一句我一句讓易楨也有點參與感。 現(xiàn)在這么一長串地說下來,是怕以后就沒機會再和她說這些話了。 “畢竟每十年才這么一次,而且總共也才十天。就算現(xiàn)在的推測都是錯的,去看看上京的夜市也好?!崩顜t說:“你沒懷著孩子的話,只要小心一些,身上沒有傷口,無間蠱也不會太危急。” 易楨恍然驚覺李巘道長這么急匆匆地(某種程度上比她自己這個當事人還急)找各種辦法尋找無間蠱的解藥,是因為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孕婦。 孕婦是要生產(chǎn)的。而且孕后期基本就不能再有大動作了,就是好好養(yǎng)胎。 女子生產(chǎn)本來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無間惡蠱還要把傷害加倍,基本就是死期了呀。 便是用藥把孩子拿掉,小產(chǎn)的傷害翻倍,也是有非常大的風險當場死亡的。 易楨有點心情復雜。 虐文男二真的人間天使。而且這種對別人冷漠無情單單對你一個人好的類型,更天使了。 易楨覺得自己背負著沉重的道德枷鎖。 雖然說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但是她這種主動撒謊騙人的真的不配被用“道德綁架”洗白。 她并不是李巘道長當初在高樓上一見鐘情的人。她也不是被主母擠兌的高門逃妾。 她是騙他的。 李巘道長見她臉色不豫,只以為她不想他插手自己的私事,但是依舊忍不住為她著想:“你母親有給過你什么特殊的信物嗎?說不定那上面就有玄機?” 人永遠會被第一印象影響。李巘對易楨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樓上蓮花一樣纖弱、需要他愛護救助的可憐姑娘,他現(xiàn)在愿意這么幫他,說起來也有點彌補記憶中遺憾的意思。 易楨被他這么一問,倒是想起了母親巫氏給她的吊墜。被魚哥送回來之后,她收在姬金吾給她的那串相思子手串旁邊。 那串吊墜在原書中是男主認錯人的關鍵信物,會不會…… 定情信物這玩意,古早虐文也很喜歡讓它一代傳一代。 萬一,萬一啊,易楨的生父真的不是易老爺,而是北幽皇室的某個變態(tài),這串手鏈可不可能是他和巫氏的定情信物呢? 易楨覺得不能小看古早虐文的邏輯。 李巘說:“你要查這件事,其實很好查。你只需要查一下你出生前后在豐都附近的皇室子弟和世家子弟就行了,范圍很小?!?/br> “有兩個途徑:一是找當時在任的相關官員,從他那里套話,但是那位官員不一定把幾十年前的調動記得那么清楚;二是去找皇城司的相關文書案牘,但是現(xiàn)在皇城司已經(jīng)劃撥在北鎮(zhèn)司徐賢手里了,你……”務必小心。 李巘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她一大堆,說著說著,自然地從地圖上抬頭看向她。 易楨站在窗前,月亮在她身后,播撒著清輝。她眨著眼睛看他,很認真。 真是個頂好看的美人。一身青衣,像是寒月芙蕖一樣,她的名字取的真貼切。 李巘忽然想起寒月芙蕖其實是一個很古的典故。說是以前有個修為很高的道人,有個大官冬天請他去做客,宴席進行到一半,很遺憾地說自己很喜歡蓮花,可惜這個時候沒有蓮花。于是道人一揮手,變化出滿池盛放的蓮花,直到第二天早上蓮花才全部消失(注1)。 這個典故,叫寒月芙蕖,又被稱作“幻夢空花”。 眼前這個美貌的姑娘,雖然喜歡著別人,即將要與他分別再也不見,但是她這樣專注地看著他,好像他才是她的情郎一樣。 明知是幻夢空花,也依舊控制不住為她心跳快了幾分。 李巘自嘲地笑道:“我說那么多,嘮叨得很,見笑了。” 易楨搖搖頭:“沒有,你為我好。” 李巘說:“你名字取得很好。扶蕖這名字很配你?!?/br> 他話說完,忽然想起哪有人是沒有姓只有一個玩意兒般的名字的,這名字恐怕是賣給人家做妾之后主家給取的。 李巘有些窘迫:“你可能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之前你就叫這個名字嗎?” 易楨沒想他那么多,稍微猶豫了一下,說:“不是,我之前單名一個楨字,道長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阿楨就好了?!?/br> 李巘愣了一下。 易楨的眼眸垂了下來,有些躲閃害羞的意思:“若是道長愿意幫忙,能不能同我一起去一趟上京呢?” 她這話說得很快,說完之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忽而又想道長會不會把她當成那種“明明心里有別人卻還是養(yǎng)備胎吊著男人”的那種人,耳邊已經(jīng)聽到他的回應了。 “好。”他這么答道。 第83章 真假 杜常清醒了過來。 無情道崇尚“至人無夢,其情忘、其魂寂”,他修習此道之后,已經(jīng)許久未曾有過任何夢境。今天也不例外。 他沒有坐在床上發(fā)呆的習慣,醒了之后立刻起身洗漱,待換好日常穿的白衣之后,聽見打開的門被敲了兩下,抬頭看去,果然是兄長站在門口。 杜常清并沒有特別喜歡白色,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穿白衣,后來就一直維持這個習慣沒有改了。 “今日的藥還沒吃?!奔Ы鹞崆瞄T告訴他自己在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走了進來,淡淡地說。 “多謝兄長關心,這就去?!倍懦G妩c了點頭,答道。 因為昨日姬金吾給他詳細論證了他的心上人易楨并不是他的嫂子,他們倆今日相見還是有些不自然。 兄長是為了他好起來、早日恢復正常。杜常清明白這一點。 可是姬金吾要向杜常清論證“易楨不是你的嫂子”,也就等同于論證“易楨不是我的妻子”。 姬金吾就差明明白白說出來“我從來沒有對她動過心,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自己把自己困死了”這一句了。 杜常清覺得兄長未必真如他說的那樣一點喜歡都沒有,兄長只是覺得“活著的同胞弟弟比死掉的妻子更重要”。 或許還有什么別的原因,杜常清分辨不出來。姬金吾好像不止在給他洗腦,也在給自己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