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姬金吾：“……”

    姬金吾這個時候臉上竟然有了些許笑意，好像在為了他這句話而覺得高興，因為這句話就像尋常朋友間威脅“我告訴你妻子去”一樣，有一種奇妙的親密感：“范汝。再等幾天就告訴你?！?/br>
    范汝：“幾天？”他直覺姬金吾是有什么事情不確定，而這份“不確定”是他一直隱瞞秘密的原因。

    姬金吾：“五六天。你不能出去說這事，可以嗎？”

    范汝有些悻悻地說：“知道了。我說我就死成四十九塊?！?/br>
    雖然說定了時間，但是范汝還是很有些焦躁，這只貓心里藏不住事，安靜了不到兩分鐘就來問：“你根本不喜歡那個什么陳清淺對不對？她是遮掩那個秘密的幌子。我就說你這家伙好歹以前是個和你弟弟一樣的道德楷模，怎么最后還變成一次性喜歡兩個的墻頭草了?！?/br>
    姬金吾：“……是?！?/br>
    范汝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蹲在窗子旁邊悶頭猛看風(fēng)景，看了一會兒又問：“你也沒告訴常清？”

    姬金吾回答得很快：“沒有?！?/br>
    范汝心里有點平衡：“哦。”

    這只白色/貓咪本來就在回憶過往的破綻，順勢就說了起來：“你記不記得你母親給你請先生的時候。你當(dāng)時真的把我嚇一跳，不過后來商山道人自己走了，嘖，白挨那么多罵。”

    說的是上元積年1817年冬天的事情。那年夏天，姬金吾身上出現(xiàn)了蠱紋，他用舒痕膠去除蠱紋，結(jié)果身上卻出現(xiàn)了可怖的燒傷。

    燒傷剛好，他卻因為不明原因開始酗酒。姬老夫人十分不滿，甚至懷疑他早就開始酗酒，莫名的燙傷也是因為醉酒，于是覺得是時候給他請個老師。

    請的是太平道的商山道人。一向說商山道人脾氣怪一點，但是實力是很強(qiáng)的。

    商山道人雖然聽說姬家這位公子天資很不錯，但是同樣也聽說了他酗酒的傳聞。于是他提出了三項挑戰(zhàn)，限時三天完成?？梢跃褪胀?，不可以就別說了。

    那個時候范汝印象里，姬金吾絕對是個靠譜的人，但是那次真的把他也嚇到了。

    第一天姬金吾直接挑戰(zhàn)失敗了，他手抖得很厲害，大家覺得他是酗酒喝成這樣的。

    晚上回去他直接喝到宿醉，第二天依舊集中不了注意力的樣子，勉強(qiáng)通過了一項試煉。

    第二天晚上他就來敲范汝的門，問他哪里有更烈的烈酒。

    范汝當(dāng)時也是沒心沒肺的，真的帶他去找酒。范汝當(dāng)時有個玩得來的jiejie，家里藏了許多美酒，于是帶著姬金吾就去了。

    可能是那晚的酒不錯，第三天姬金吾就完美通過了所有試煉。

    商山道人當(dāng)時明顯想反悔來著。

    后來他也一直刁難自己這個不太滿意的弟子。

    范汝想找姬金吾出去玩都找不到人，修行修得魔怔了。

    但是他好像很努力很努力，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卻不太好。

    商山道人后來教不下去了，認(rèn)為姬金吾明明之前天資過人，卻進(jìn)展緩慢，肯定是完全沒用心。于是有天早上他直接不辭而別了。

    好像也是那段時間，姬金吾沒事就私下往風(fēng)月之地跑。

    商山道人不辭而別之后，姬老夫人和自己的長子爆發(fā)了激烈的矛盾，最后以她逼自己的兒子發(fā)誓再也不沾染青樓楚館里的姑娘告終。

    不過他們孤兒寡母的笑話，倒是傳得飛快。人們還是喜歡符合自己價值觀的八卦，這件事就很符合。

    和這個一起傳的飛快的，還有姬家長子“浪蕩子弟”的名聲。惡名很快就蓋過了過去翩翩君子的贊譽(yù)。

    范汝回過味來了：“你是那一年夏天開始酗酒的，所以你的蠱毒是那一年夏天中的。酒色就是一般壓制蠱毒的法子……等等，你是真的不想修行？我記得你都頭懸梁錐刺股了，那么努力還不行，是不是因為那個時候天資在快速流失？”

    姬金吾不太想回憶這件事，當(dāng)時他痛得厲害，一整晚一整晚睡不著覺，手抖得拿不起東西來，烈酒用了半年之后，抑制疼痛的功能明顯下降。

    那時候一天天過得倉促，沒什么值得回想的快活日子。為了活命而活命罷了。不過真要說，活了這三十多年，又有哪一天快活到連死亡都忘記了呢？

    昨晚上。很快他就得出了結(jié)論。

    昨晚上她依偎在他懷里柔情蜜意地吻他疤痕的時候、迷迷糊糊叫他“郎君”的時候，他是快活的。

    那個瞬間好像實現(xiàn)了他年少時的期許，即使他現(xiàn)在一步一步偏離得很遠(yuǎn)了。

    成為一個大家交口稱贊的翩翩君子，娶一個喜歡的姑娘，一輩子對她好，當(dāng)一個好丈夫，然后再和她有個孩子，當(dāng)一個好父親。

    是假的也快活。

    姬金吾沒有正面回答范汝的一連串問題，他說：“要到了。我們以后再說這個問題。反正腦子還能用，天資壞了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他是一直在輸，但又不是認(rèn)輸了。

    能用腦子，能寫、能畫、能彈琴、能吹笛子。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車架停下，他率先下去了。黑底金繡的披風(fēng)迎著風(fēng)晃了晃。這個人喜歡穿深色華麗的衣服，再加上他肩膀生得好，總給人很可靠、永遠(yuǎn)也不會倒下的感覺。

    可是風(fēng)稍微吹過，就發(fā)現(xiàn)他確實如徐賢說的那樣，瘦了許多。

    說起來，一個人整天熬夜、濃茶烈酒，怎么會不瘦呢。

    但是因為總是看見他，看習(xí)慣了，一日一日慢慢瘦下去，還真的發(fā)現(xiàn)不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用數(shù)十年，將五洲三海當(dāng)成棋盤，一步一步形成了圍殺之勢。

    接著范汝就看見自己眼中充滿悲劇色彩的姬城主停下了。

    他轉(zhuǎn)過身子，一本正經(jīng)地心虛道：“阿楨醒了，我不敢回去，她生氣怎么辦，我又打不過她?！?/br>
    范汝：“……”

    范汝走過去：“你心虛什么？”

    姬金吾想說“我臟”，忽然想起自己胞弟臨走前，芝蘭玉樹的干凈模樣，不知怎么說不出來了，只是迎著正午的大太陽，低聲說：“我自作自受。”

    .

    軒轅昂已經(jīng)在檐下坐了一個晚上。

    自幾天前，他從徐賢那里得知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