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響。

杭清被擊中了腹部。

血液迸濺出來，染紅了宋懲之和靳刖身上的白衫。

杭清被槍的沖擊力帶得向后倒去，宋懲之忙一把抱住了他，另一只手掏出刀就朝關(guān)勇的方向剁了過去。宋懲之練了這么多年的刀，卻沒想到有一天是用在這樣的時候。

“噗嗤”，關(guān)勇的手被剁了個對穿。

兩邊的警員早已經(jīng)蒙了，趕緊將關(guān)勇按住。

龔添面無表情地開了槍。

同樣“嘭”的一聲。關(guān)勇的腦子炸開了。

“關(guān)勇出手殺人，難以制服，現(xiàn)予擊斃?！?/br>
緊跟著又是一大波的警察涌了進(jìn)來，他們將邊家圍了個水泄不通，口中齊齊道：“舉起手來！”只是等他們進(jìn)到門內(nèi)，突然見到這滿地血腥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這次案子實在太過重大，不僅僅是一個邊家的事，還連根拔起了不少組織。正好又趕上領(lǐng)導(dǎo)人在主持打黑運動。整個案件的性質(zhì)一下就得到了拔高。

龔添皺著眉往警察中間一掃，就發(fā)現(xiàn)這次還多了其他和他地位相當(dāng)?shù)娜恕?/br>
這些人未必是真的沖著辦案查真相來的，對于他們來說，功勞卻是不能讓一人獨占的。他們都想要來和龔添分一杯羹。

杭清這會兒雖然痛得不行，但他還保持著基本的意識清醒，他也看出來了，那些警察里多了幾個生面孔，警銜還不低。

杭清閉了閉眼。

他聽見宋懲之在他耳邊小聲道：“別怕，還有我在?！?/br>
宋懲之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大廈將傾，一己之力不能挽。

不過杭清臉上倒是涌現(xiàn)了笑容。

他聽見腦子里響起了那一聲：“反派好感度增加五點?！薄肮玻蝿?wù)完成?！?/br>
宋懲之盯著他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原來邊姽除卻冷漠的時候，除卻心懷惡意微笑的時候，還有這樣的笑容……

“送醫(yī)院?！饼徧韽娭评潇o下來，耳朵里都嗡嗡地吵鬧著，他艱難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杭清擺了擺手，對宋懲之低聲道：“我們上樓。”

宋懲之愣了愣，但還是如杭清所愿，抱著他上了樓。其他警察立刻就動了：“干什么！嫌疑人想干什么？快，抓住他！”

“都別動?！饼徧砘仡^警告了一聲，連忙也跟了上去。他心亂如麻，耳朵里嗡嗡得剛加厲害了。邊姽到底想干什么？

其他警察見龔添跟上去，頓時都以為龔添是去占首功了，這哪里能愿意？但他們一動，整個邊家里的所有手下也都動了，他們也都拿出了武器，與警察對峙，如果他們強行突破，必然會遭遇一場血戰(zhàn)。一時間，誰也不敢亂動了。

宋懲之抱著杭清進(jìn)了臥室。

杭清掃了一眼跟進(jìn)來的龔添，抬手指了指對面的書柜：“密碼是1122，里頭有很多有利證據(jù)。”

龔添眉頭一跳：“你想做什么？邊姽，你不要胡來！你跟我去醫(yī)院！只有一道槍傷，能治好的……”

“不行?！焙记謇浒恋乜戳怂谎郏骸拔覐倪吋易叱鋈?，就必然會進(jìn)監(jiān)獄。我怎么能進(jìn)監(jiān)獄呢？就算我死在這里，我也不會讓別人來審判我。”

“我可以……”

“你可以動手腳給我改頭換面是嗎？那就不是我了。畏畏縮縮地活著，還不如干脆死了好。”

龔添沉下臉：“可是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宋懲之緊緊繃著臉，將杭清摟得更緊。

龔添大步走上前去：“你松開他，我送他去醫(yī)院?！?/br>
“啪”，杭清抬起了手，手里的打火機躥起了火苗：“別過來?！焙记謇淅涞丨h(huán)繞了一圈這個臥室：“所有人都該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我自己也一樣。邊蕊早早病死了，沒能等到她為之喪心病狂付出一切的邊正出獄，含恨而終，這是報應(yīng)。邊正做下那么多禽獸事，法律只給了他十年刑期，但他卻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女孩兒，他被我親手剁了，這也是報應(yīng)。今天我在這里，也是報應(yīng)。我沒什么需要逃避的?！?/br>
龔添陡然被鎮(zhèn)住，整個人都繃緊了站在了那里。他覺得腳下的步子變得千斤重了一般，難以挪動。

“我做過，所以我愿意為之付出代價。”杭清一腳踢上了桌子底下的汽油。這是他早就準(zhǔn)備好的死法。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被關(guān)勇一槍擊中，杭清的體力流失得厲害，這會兒一腳沒能將汽油踢倒。

宋懲之冷著臉將汽油推倒了。

龔添氣得大罵：“你他媽瘋了嗎？”

宋懲之卻沒看他，只是盯著杭清：“你之所欲，便是我之所求?！?/br>
杭清體內(nèi)的血液的流失得很快，這會兒手腳發(fā)涼，腦子都隱隱模糊了起來，杭清腦子里拐了個彎兒，才反應(yīng)過來宋懲之是要陪他死。

杭清有些猶豫。

宋懲之的命運已經(jīng)完全被他改寫了，沒了邊家，宋懲之不大可能再成為反派。所以他沒資格拉著宋懲之陪他去死。

宋懲之突然道：“你親一下我吧……今天過了就沒機會了。”

杭清怔了怔，對上了宋懲之的雙眼，宋懲之的眼底全是血絲，他的五官緊緊繃住了，像是在強忍著某種情緒。

杭清眨了眨眼，伸手拽了一把宋懲之的領(lǐng)帶，然后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宋懲之的唇，宋懲之突然眉開眼笑起來，然后拿過了杭清手里的打火機，扔了下去，地毯加上汽油極為易燃，蹭的一下火就躥了起來。

“宋懲之你他媽腦子是豆腐做的嗎？”龔添拔腿沖上去，一道火沖了起來，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杭清冷聲道：“龔廳長，請你尊重我的選擇。我早就活膩了。這樣的一個地方，一個藏污納垢、處處是瘋子的地方，早就該毀了……”

龔添想起了那個相冊。想起了邊姽飽經(jīng)折磨的童年。他捏緊了拳頭，眼眶紅了。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你說得對，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彼螒椭吐暤溃骸澳愀冻瞿愕模腋冻鑫业??！?/br>
“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你沒什么代價需要付……”

“不啊?！彼螒椭皖^用力親了一口杭清已經(jīng)泛著白的唇：“我選擇了喜歡你，當(dāng)然也要付出代價?！?/br>
火越來越大。

火苗從窗戶口躥了出去，外面的警察發(fā)現(xiàn)了動靜，也聞見了味道，現(xiàn)場頓時sao動了起來。

龔添不敢閉眼，他站在那里，看著男人那張數(shù)年如一日般美好的面孔漸漸被火光遮掩。宋懲之能陪邊男人就這樣去送死，可他卻不能……

龔城邶終于姍姍來遲，而警察也緊急抽調(diào)了消防車趕過來，邊姽自焚的消息一傳下去，邊家的手下頓時散了人心，很容易就被拿下了。

這場大火很難熄滅，幾乎波及了整個別墅，警察們瘋狂搶救著別墅里能遺留下來的證據(jù)。

龔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