藹著問道。

“唐醫(yī)生為什么想了解柯先生的病情？”煙霧病病例雖然比較少，但崇光醫(yī)院也不至于要用這種方法去探查。

唐嶼頓了一下，說了兩個字：“柯萊?！?/br>
為了什么？

為了柯萊……

這理由讓在場幾人都無話可說了。如果唐嶼是以病患朋友或者別的什么身份來的話，他們就沒有權利隱瞞病例了。

李副院想了想，示意趙主任把東西拿過來。

趙主任滿心不愿，但也只能屈服。

厚厚的一疊檢查報告放到面前，就見唐嶼跟翻書似的，嘩啦啦地就掠了過去，幾人不禁懷疑他不過是走馬觀花地意思一下。

不過一會兒，唐嶼就把東西放下了，趙主任見此問道：“唐醫(yī)生看完了嗎？有什么高見？”

“聯(lián)合血管搭橋手術?！碧茙Z說。

趙主任笑了，笑容中帶著不屑，真還以為對方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招，鬧了半天不是和他們想的一樣？煙霧病的外科治療方法目前算來算去就這幾種，他再能耐還能治出朵花兒來？！

“然后呢？”趙主任故作期待地問。

唐嶼終于看向了他：“這手術我能做?！?/br>
“能做？我相信唐醫(yī)生一定能做！若去問我?guī)У膶嵙暽麄円惨欢ㄕf自己能做?！壁w主任回頭對科內的其他醫(yī)生道。

其他人雖沒發(fā)聲，但是臉上的表情都是贊同。面對這樣當面來踢館的，脾氣再好也得被氣到，更別說趙主任向來以他的技術自傲，怎么能容忍這樣的直接挑釁。

“唐醫(yī)生的意思是，你覺得你對這例手術十分有把握？”說到這份上，李副院也不得不開口了，“唐醫(yī)生之前有沒有治療過煙霧病的經(jīng)驗？”

唐嶼點頭：“有過幾次?！?/br>
李副院意外：“那他們的情況怎么樣？”

唐嶼回憶了下：“除了一例，其他的做完手術出院后我就不知道了?！?/br>
李副院不由追問：“那你說的一例是多久之前的？”

“九年前?！?/br>
“現(xiàn)在如何？”

“死了?！碧茙Z誠實道。

“呵呵……”周圍轉來嗤笑和竊竊私語。

“他兩年前酒駕撞得顱骨碎裂，送到我這里前就已經(jīng)死了?！?/br>
唐嶼補充得一句讓家徹底安靜了下來。

能酒駕說明能開車，煙霧病人恢復到可以駕駛，那便是再好沒有了。

周圍沉默了須臾，還是趙主任不客氣地說：“煙霧病的個例從來沒有參考性，這個我相信唐醫(yī)生不用我們來教了，你不過只做了幾個手術，要談經(jīng)驗還太遠了?！?/br>
李副院也道：“唐醫(yī)生，且不說煙霧病的血管搭橋有多難，柯先生的檢查報告你剛才也看到了，我推測他的腦血管怕是已經(jīng)廣泛閉塞了，這場手術真的不簡單?！币蝗凰麄円膊粫敲搭^疼。

患煙霧病的病人腦血管本就比一般人要狹窄很多，隨著病情加重，管壁甚至會變得極細極薄極脆，連縫合的線都看不清，搭橋的手術難度遠遠高于任何心臟或者其他神外的手術，就像趙主任說的，一般的煙霧病手術能做的醫(yī)生并不算少，好醫(yī)院的神經(jīng)外科總有幾人可以做，且有一定的幾率成功。但是，遇上那些病情復雜困難的，能上手的醫(yī)生就寥寥無幾了。更別說術中若出現(xiàn)一點偏差，立刻就能引起病人腦卒中，甚至當場死亡。

而且就算很多患者當下成功康復，但在離開醫(yī)院沒多久消失的癥狀就會重現(xiàn)，有些甚至更為嚴重，根本防不勝防。

所以就現(xiàn)在的科技范疇內，高難度的煙霧病手術不僅是對一個醫(yī)生技術的考驗，更是對其天賦的考驗，哪怕后天再努力都未必有用。

相反，若是能選定最合適的治療方式，然后由一位醫(yī)術高超的醫(yī)生來主刀，病患的康復幾率也會大大增加，有些醫(yī)生甚至能將其后的并發(fā)癥都扼殺在手術中。

然而面對那么多的看輕和奚落，唐嶼依然不冷不熱地又把自己的話說了一遍。

“所以我說，這手術我可以做?！?/br>
這回連李副院都不說話了。

而趙主任是徹底被氣到嘴巴都歪了：“你們看看，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僅沒禮貌，口氣還特別大！再好的醫(yī)生都不敢斬釘截鐵的對病人這樣許諾，這不是耍帥，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柯輔晁現(xiàn)在生還希望本就不大，一個萬一要是死在手術臺上，這責任你付得起嗎？！你以為你是誰？！”

趙主任罵到一半袖子被副主任扯了扯，他不爽地差點連對方也一起罵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外一個人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柯萊看著室內的目光十分沉靜，沒有波瀾，卻深得讓趙主任對上的時候心頭猛地一凜，不知為何就心虛起來。然而他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說得沒錯，這種話家屬聽來是比較殘忍，但卻是事實，過分的心懷希冀只會更容易遭到破滅，那樣的負面效果很容易要他們來承擔。

但他嘴上還是支吾著想道歉，畢竟對方算是他們不一般的客人，不過卻被李副院搶白了。

李副院倒是真的心疼柯萊，急忙起身安慰，卻見柯萊怔怔地轉眼望向唐嶼。

唐嶼也在看柯萊。他沒有說那些“請你相信我”或者是“我一定會治好你父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他只是眸色深沉，鎮(zhèn)定得一如往昔。

李副院似有所覺，不過秉持著醫(yī)生職責，他再一次地說，帶著規(guī)勸：“阿萊，我還是那句話，你要好好想，你父親經(jīng)不起一點波折了。”

“我知道的，李叔叔?！笨氯R對他點點頭，又看向唐嶼，“我要去看看我父親，你要一起來嗎？”

他的這個邀請讓趙主任的表情更黑了，看著兩人并肩離開的背影。他氣得差點沒摔了桌上的杯子。

“看看，這種漂亮話說得就是容易蒙騙外行，哪兒來的毛頭小子，肯定仗著背景耀武揚威慣了！”

他一連數(shù)落了唐嶼良久，還得到了同僚的不少附和，結果正說得起勁，卻聽外面?zhèn)鱽硪坏琅狻?/br>
“你們懂什么??？唐醫(yī)生的背景是厲害，但是他仗得不是MSK，也不是瑪拉迪，是他自己！他是忘了那些病人的情況，但是我記得！我追蹤著呢，那幾個煙霧病患都活得好好的，一個去年還去比賽了山地車，一個長大都當爸爸了，比正常人更健康！你們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人連珠炮似的吼完后，嗖得一下就跑遠了，差點讓趙主任連模樣都沒看清。

“那、那是……劉老家的小丫頭？”趙主任瞇起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