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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了我們的來意,我們幾個寒暄了番,便徑直朝后山去了。那酒壇畢竟是我千年前埋下的,如今自是難以尋著,我們費了一番功夫才挖到手。好酒出土,暫時讓我拋開了失去小明山的惆悵,三人興致勃勃地沖將到木府那去喝了個痛快。散席時,如果不是木府提醒我,我早就朝著回小明山的方向離去了。站在麒麟宮的大門前,我實在是不想再往里踏進一步。我就著腳下的臺階坐下來,階前月涼,又是酒后微醉,難免覺得此間亦真亦幻。而后又想到,這昆侖仙境于凡人來說,可不正是幻境。身后朱門如同獸嘴,堪堪對著我,一副要將我吞噬進去的模樣。坐了有一段時間,那大門在我身后吱呀開了。我不用回頭便知道,開門的正是我那最大的債主。我欠他一條命,一顆元丹,一千多年的修煉,五百年的自由??偟膩碚f,我此刻還能坐在這里自怨自艾全是得虧他犧牲了那么多。可是這一切全都不是我自愿,我欠他的一切我都欠得莫名其妙。“孟錦里,”我的大債主發(fā)話了,語氣仍是不冷不熱,“你想在外面坐到什么時候?”我從臺階上站起來,回身踏上最后幾級臺階,他朝后退了兩步,等著我進來,我一腳踏入大門,而后停了下來。我抬起頭看他道:“正神大人,小仙我實在是沒有理由可以留下來繼續(xù)叨擾大人您?!?/br>“大人可否告訴小仙,為何要如此幫我?我孟錦里當(dāng)初不過是一介凡人,究竟是哪里值得您如此大費周章地讓我入得了昆侖仙境?”火德皺起眉頭,他一襲荼白長衫與這夜色倒是配,滿目觸及都是涼涼月光。只是月光雖明,卻照不進他的眼,他雙瞳很暗,不知是否是由于情緒不佳。“你先進來。”他說道。我酒意上頭,一時倒也敢倔起勁和他對著干,“你不說明白,我就不進去?!?/br>“你先進來,我們?nèi)シ坷镒劇!彼椭宰拥溃曇舻缓途??!斑@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我說道:“我覺得在這里說挺好?!?/br>他伸出手來抓住我的左腕,將我往里拽。“別鬧了。”他輕輕道。我突然覺著很不服氣他對我頤指氣使,難道我欠他的就該對他言聽計從么。我猛地發(fā)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一腳退到門外。他措手不及,抓得又緊,竟被我?guī)У仵咱勔幌隆?/br>眼前一道白光閃過,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他原本抓住我左腕的右手被彈開,一片灼燒的痕跡蔓布在他的右手指與手背上。他口中發(fā)出“嘶”的一聲,左手按住右手上的傷,咬著牙低下頭。我還是懵的,不過這愣的一下倒是不自覺地踏進了大門。“這里有結(jié)界,只對我有效。我被禁足,所以整個麒麟宮被這結(jié)界圍起來。”過了會他將右手背到身后,同我解釋道,口氣還是漫不經(jīng)心。“你先回房吧,我一會過去?!被鸬陆又溃?jīng)過剛才那一下,我心底愧疚了一番,也不再同他叫板,乖乖地往他給我安排的那間別院走去。作者有話要說:問:為什么作者君最近又斷更了呢?答:因為作者君掉到大便池里了。求別打臉......[躺平第48章第四十二章酒醒了三分,還有七分在心中徘徊。我坐在房中的圓桌旁,酒勁稍稍過去后,便是困意上涌,恨不得趴到桌上闔上眼,可想到一會火德星君要來,萬不能令他看見我如此無禮的樣子,只好強打精神坐直。哈欠連篇,左盼右等,終是挨到他過來。他先是在外喚了我一聲,我便起來幾步走到門口為他開門。火德右手垂在身側(cè),左手端著一方瓷碗,其中熱氣突突往外冒出,我一聞到便知是這兩日往我嘴里灌的那藥。他將藥碗遞給我,說道:“先把藥給喝了。”我接過來,側(cè)身讓他入了屋內(nèi)。不等回桌旁坐下,就仰起頭一口將藥汁灌下了肚,苦得我直眨眼。將空碗放在桌上時,瞥見了他擱在桌上的右手,一片刺喇喇的暗紅,皆是方才與我在宮門口拉扯時不小心觸碰到結(jié)界被灼傷的痕跡。我心底本來消散的愧疚又緩緩爬上來,囁嚅著聲音同他道歉:“大人,方才......是小仙我不好。”他神色一頓,不著痕跡地將右手收到袖里,淡淡道:“并非什么大事,不必道歉。”我自醒來后,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便不如曾經(jīng)那般唯唯諾諾,恐是知道他于我好,雖然是不明就里。只是剛才無意間害他傷到,終歸是過意不去,因而又拘謹起來,立在桌旁不知如何動彈。還是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我坐下,我這才坐到他對面。他翻起倒扣在木盤中的茶盞,斟滿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我道謝接過,同他指尖相碰,一觸就離。“就曉得你不會乖乖聽話,說過別喝酒,看你仍是喝了不少。”他垂著眼簾,淺啜了一口茶水。我低聲道:“好友久離,相逢不易,若沒了酒,總覺得缺了什么。”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你若能在我面前也有那股子豪爽勁倒好?!?/br>我一時不大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擱下茶盞,輕聲道:“一句戲言,不必認真。倒是你,不是有話想問我么?”燈罩里的燭火啪地響了一聲。我說道:“便就是小仙我先前問大人的那個問題?”“為何要如此幫你?”他反問道。我點點頭。火德左手把玩著茶盞,拇指輕輕撫撩著杯沿。聲音不重不輕地又道:“報恩?!?/br>我自然是沒有聽懂,愣愣地望著他。他繼續(xù)問道:“你可還記得小溯?”火德這么一問,我暗自回憶了一番,確實想起來,我為人時先后養(yǎng)的那兩只貓,都取名為小溯。忽地又憶起當(dāng)初和火德同在人間閑逛那次,遇上那個算命老頭,火德給他的名字,便是溯字。火德說道:“那次你于山林間救了我,彼時我正好五百歲,正厲三道天雷劫,剛承過頭兩道,被你發(fā)現(xiàn)。你自己恐怕不知,你當(dāng)時將我?guī)ё撸瑓s是為我承了那第三道劫。天雷不可劈凡人,于是那劫變作為另外的形態(tài)端于你身上。你因為我,折了六十年陽壽,因病早逝?!?/br>我不由得詫異,萬萬想不到當(dāng)初無意救下的,竟是一只上古火麒麟神獸,還是天地間最后一只。“可是......那不是只貓么?”我思緒混亂起來。火德睨視了我一眼,不滿道:“便只有你這般缺心眼的,才會將本正神認作貓?!?/br>我偷偷撇了撇嘴。這般事實當(dāng)頭砸下,我即刻有些懵,之前我不是沒有獨自猜想,全然不知是這樣一場蝶化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