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長夜反應(yīng)快，大概他已經(jīng)在午睡時被池望一刀捅死了。

“小夜?！?/br>
那天他回到家，啤酒和煙灰散落一地。池望沒有開燈，一片黑暗中他聽見男人低沉清澈的聲音，對方說話時音量不大，池望顯得有些疲憊。他告訴青長夜認(rèn)識的人向他介紹了一種新的治療方法，如果青長夜愿意，他們可以運用儀器將兩人的精神世界聯(lián)通起來，但這種救治是有風(fēng)險的，不僅池望可能突然腦死亡，就連青長夜也隨時有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愿意嗎？”對方?jīng)_他笑了笑：“其實我反而不怎么希望你冒險……”

不等青長夜說話，對面人神色一變，主人格的溫柔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鋒芒畢露的尖銳和戲謔。綠眼的男人對他哈哈大笑：“你在說什么啊青青？我昨天夢到你的手腳都被砍了下來，只留下軀干，你看起來好乖呢……”

“好?！?/br>
青長夜輕聲道。他回答的是主人格。

“好什么？”對方惡狠狠地刮了他一眼，明明是這個人格先說出這種話來恐嚇?biāo)?，聽見青長夜應(yīng)聲，他反而不開心：“你還真以為我要砍你？白癡嗎？”

青長夜懶得理他，他近期已經(jīng)對池望各種亂七八糟的副人格習(xí)慣了。確認(rèn)參與治療后池望和他來到了這座位于加州私立醫(yī)院，他們分別同醫(yī)院簽署了保密協(xié)議，在看見用戶在治療過程中因非技術(shù)性原因?qū)е滤劳龈挪回?fù)責(zé)時青長夜挑了挑眉，他沒怎么猶豫地在協(xié)議上落了筆。反倒是池望磨蹭了一個小時還不肯簽字，他一再詢問風(fēng)險，并且他只詢問了青長夜可能遇見的危境。

“池先生真的很喜歡你，”貝絲給床頭的瓷花瓶重新插上嬌艷欲滴的花朵，新送來的花束還帶著朝露，很湊巧的，那是幾支色澤絢爛的山茶。只不過是粉色的：“后來主任說他當(dāng)時被秀了一臉，如果不是因為和池先生有交情，他都不想回答他反反復(fù)復(fù)的提問了?！?/br>
青長夜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下意識看向隔壁床的男人，池望這幾天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因為長期掛葡萄糖，他的臉龐有些缺乏血色，淺色睫毛遮掩住頎長眼型，他的唇很薄、顏色也非常淡。

“阿夜以后打算和池先生結(jié)婚嗎？”貝絲道：“今天看見新聞?wù)f十月大選如果新總統(tǒng)上任，國家會支持同性結(jié)婚。雖然這樣有可能是為了賺LGBT群體的選票，不過也算是好事情。”

“還沒考慮過，”青長夜對上貝絲淺綠的貓眼：“感覺有點早?！?/br>
“哇不，”貝絲一愣：“你不要告訴我你只把池先生當(dāng)成現(xiàn)任男友？完全沒考慮過結(jié)婚的嗎？”

聽見青長夜答應(yīng)，護士大jiejie驚訝地笑道：“那你真是個很好的人?！?/br>
在正式開始用儀器治療前，醫(yī)生讓他們先做了準(zhǔn)備工作。他讓池望盡可能告訴青長夜他會遇見的人格，最好給每個人格取名字以方便辨別。池望猜得很準(zhǔn)：“你應(yīng)該會遇見，嗯，一個很愛裝純的人格，幾年前我不是和朋友一起錄過歌嗎？用的塞壬這個假名，就叫他塞壬吧，塞壬有狂躁癥。還可能遇見異裝癖……喂，別那么看著我，就是我夢里的那個女巫。也可能還有高中生和中二病什么的……”

“很豐富?！鼻嚅L夜言簡意賅做了評價。

“有一個人格最特殊，”池望說：“他可能比較蠢，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兩個人，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分裂中的分裂人格。叫什么比較好？”

“雞瘟。”

“……愛德溫？”

“可以，好聽?！鼻嚅L夜很擅長應(yīng)付神經(jīng)病，他以一種哄小孩的語氣道：“那他分裂出來的那個叫什么？”

“蘭斯吧，諧音懶死?！?/br>
“……”

就這樣，他幾乎熟悉了愛德溫所有的人格，安雅的名字來自于一部叫的電影，里面的女主演名叫Anya。米勒的姓名是把的男主角倒了過來，零則是因為池望到最后懶得給他們?nèi)∶至恕Ｔ陂_始治療的五分鐘前，醫(yī)生最后一次向他們確認(rèn)意向，池望突然從自己的病床邊走了下來。

“我想和他說幾句話?！?/br>
主治醫(yī)師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他關(guān)上門離開了病房。池望示意青長夜不用動，他走到了后者的床邊。

“小夜有沒有后悔？”池望低頭，祖母綠色的狐貍眼仿佛寧靜湖泊：“你看見他們打麻藥的針了嗎？雖然是半麻醉，但打針還是很疼的?，F(xiàn)在拒絕還來得及?！?/br>
“沒關(guān)系，”青長夜說：“你很害怕？”

“一般的，”過了半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聳了聳肩：“好吧，我比較害怕你如果開始治療后害怕因為如果那樣你就可能恨我了，我很害怕。”

青長夜忍不住笑出聲，他都來不及仔細(xì)想池望說了多少個害怕。稍微猶豫過后他拉了一下對方手，池望愣了愣，他們確認(rèn)關(guān)系后基本是池望天天耍流氓，青長夜平時很少有主動的時候：“不要怕，”他示意池望彎腰，在對方低頭時他猛地拍了池望的后腦一巴掌：“小笨笨?！?/br>
“……”

池望當(dāng)時的表情實在很精彩，那種介乎詫異和郁悶、還攜帶著絲絲忍俊不禁的神色想起來青長夜都覺得好笑。確定他沒有反悔的意向后池望按了呼叫鈴，記憶在麻醉的場景戛然而止。青長夜回過神來貝絲已經(jīng)離開了病房，床頭盛開的茶花嬌艷欲滴，他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喝幾口，他感覺到有什么在注視著自己。

青長夜側(cè)頭，對上了一雙色澤璀璨的綠眼睛。

他張了張口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后者也同樣沉默不言。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現(xiàn)實的記憶與虛擬的精神世界交織在一起，他現(xiàn)在對池望這個人的感情真的非常復(fù)雜。他不知道池望有沒有那些人格的記憶，如果有的話，自己面前這個人就是愛德溫加蘭斯加安雅加零加米勒……世界爆炸算了。

“看什么看，再盯著看我把持不住了?！?/br>
懶洋洋的音色打破了沉默，池望才醒，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煅獌河⒖【碌拿嫒菰诖喝粘栂路路鹪姰?，這么好看一張臉，主人說話時卻一點都不要臉：“把持不住的話，就上你了?！?/br>
第102章池望009

“好啊?！鼻嚅L夜應(yīng)聲。見面前人一愣,他笑笑繼續(xù)道：“不過你現(xiàn)在這么虛弱……”他俯下身子,手順著男人的肩線下滑：“還是我辛苦一下吧?！?/br>
池望也笑起來：“小夜變了。以前都會不好意思的?！?/br>
“多虧你?！鼻嚅L夜往后退了退，確定池望精神狀態(tài)不錯，他收起玩笑的心思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感覺過去很多年的樣子。都快忘記你這張臉了?！?/br>
“王不是和我長一樣？”

“稍微有點區(qū)別?！痹诎粹徍筘惤z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