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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官道,就能搭車回西安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發(fā)現(xiàn)路上的車轍亂了起來,像是反復(fù)輾軋過,而在輾軋的地方,是個十字路口。 一清道人咬牙切齒,這是故意的,那兩個熊孩子故意在十字路口讓馬車反復(fù)輾軋,讓他無法判斷方向。 雨越下越大,一清道人似乎從未在春天遇到過這么大的雨,春天的雨不是若有若無,纏綿婆娑嗎? 若有若無是沒有的,纏綿婆娑卻是有的。 這場雨沒完沒了,直到天色漸漸黑暗下來,雨仍然再下。 一清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攔到了一駕送貨的騾車,他上了車,哆里哆嗦縮在一堆大桶的縫隙里,不但沒有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冷氣襲人,宛若寒冬。 一清道人判斷出冷氣是從那些大桶里傳出來的,黑燈瞎火看不清里面裝的是什么,伸手一摸,竟然是冰塊! 這是一輛送冰的車! 西安城里的富戶們夏天里都要用冰,但并不是每家都有冰窖,大多數(shù)的人家都是要買冰的,蓄冰的冰窖都在城外,一到夏天,這些冰便會一車一車地運送到西安。 可是現(xiàn)在不是夏天啊! “大冷的天,為何要運冰?”一清道人雖然仙風(fēng)道骨,但是他的不怒自威也是人人皆知的。 但是知道他的也只限于王府里的人,普通百姓卻不知道。 比如這兩位送冰的伙計。 高胖的伙計大聲道:“你覺得是冷天,那是你見識淺,不知道公子小姐們要吃冰鎮(zhèn)的鴨梨冰鎮(zhèn)的枇杷。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能讓你上來搭車,你就偷著笑吧,那么多廢話干嘛?” 一清道人忽然想起在馬車上吃到的梨子,原來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西安只有一座王府,蕭韌和周錚不是讓人去送冰,而是讓送冰的車剛好帶上他! 他是應(yīng)該感謝他們呢,還是應(yīng)該感謝他們呢? 正在天香樓吃羊rou鍋子的蕭韌和周錚不約而同打起了噴嚏,周錚笑道:“一定是一清子在罵你?!?/br> 蕭韌冷哼:“他罵我就罵我吧,為何你也打噴嚏?” 周錚委屈:“我一定是被你連累了?!?/br> “那假道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好心好意派輛車去接他,他還罵你,所以還是我說的對,對他這種人,就不能慈悲為懷?!笔掜g吃一口羊rou,又喝了一口酒。 周錚嘆了口氣,道:“明天他肯定會到父王面前給我們告上一狀?!?/br> “告我們什么?”蕭韌眨著無辜的眼睛很是不解。 蕭韌的睫毛很長,周錚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小七裝起無辜來真有趣,不對,是像一個人。 “小七,你說父王會不會真的聽了一清子的話,讓沈姑娘去榆林???” 其實周錚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雖然宜寧表面上是去修行,太皇太后還派了二十四衙門的太監(jiān)過去監(jiān)工修建那個什么善安堂,可是榆林是自己的地方,豈會讓那些人把宜寧治住了,父皇派去的人定會把那些人早早地打發(fā)回京城,到時候宜寧還能像在西安時一樣,甚至還會更自由,養(yǎng)尊處優(yōu),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如果沈彤去了榆林,宜寧就有伴了,她們兩人差不多的年紀(jì),在西安時就能玩到一起,去了榆林可以一起騎馬,一起逛街,還能跟著樊幗英一起去軍營里玩,這在西安時是想都不能想的事。 這兩年,父王書房里的事從不會瞞著他,于是周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剛好遇到蕭韌,他就隨口說了,結(jié)果就這樣了。 ☆、第一七九章 真正的沈彤 一清道人住在王府的側(cè)院里。 秦王府是按親王的儀制建造的,原本就很大,后來又在王府一側(cè)建了側(cè)院,側(cè)院是專為帶著家眷的官員和門客住的,平日里有府衛(wèi)巡邏,王府里還派了雜役和老媽子過來,給官員們省下了一大筆費用。 住的人多了,也就有些擁擠,有些官員帶著家眷搬出來,但大多數(shù)還是留在這里,畢竟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安全,也更省錢。 一清道人只有師徒二人,他們住的院子不大,但是很清凈。一清道人在眾多仆從里挑了一個婆子和兩個七八歲的小僮過來服侍,婆子老實,小僮懵懂。 一清道人回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有人撐著傘在大門口站著。 待到走近,他才看清,那是朗月。 回到屋里,一碗熱騰騰的姜湯下肚,又洗了個熱水澡,一清道人才緩過勁來。 朗月問道:“您去書院街了?” 一清道人眉頭微蹙,他下意識地去看朗月,小小道童,眉清目朗,宛若傳說里的仙童一般。 “為何要這樣問?”他問道。 面對一清道人的審視,朗月的神情反而堅定起來:“師傅不要去,以后也不要,今天您在王爺面前說的那番話,惹被人深究起來會對我不利,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需要這種好。”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好,應(yīng)該是雙向的,如果其中一方不需要,那么這種好很可能就會成為雙刃劍。 朗月說完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院子里,雨還在下,春天的雨就是這樣,要么不下,下了就沒完沒了。 朗月站在廊下,看著雨水從屋檐下滴落,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沈彤? 你要活著長大,只有你活著,我才能活著。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永遠(yuǎn)也不想。 一清道人病了。 所以當(dāng)他再次站到秦王面前時,已是三天之后了。 過期的事就像發(fā)霉的水果一樣,沒有人想知道那水果是怎么發(fā)霉的,扔掉便是。 因此,周錚沒有等來一清道人的告狀,他有些遺憾。 那天他和蕭韌打賭,如果一清道人告狀,蕭韌要在天香樓擺一桌,可如果一清道人沒有告狀,擺酒席的就是他。 恰好宜寧的書信來了,信有兩封,一封是給秦王的,一封是給他的。 宜寧在信里說她到的那天,樊幗英率三千兵馬在榆林城外迎接,京城來的太監(jiān)們看到盔明甲亮的兵馬,嚇得不敢前行。 原本她是要住進普渡寺的,可是太皇太后要在普渡寺建什么慈安堂,這反而幫了她,她不用住在普渡寺里,轉(zhuǎn)而住到了樊家。 宮里來的太監(jiān)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到樊家,樊幗英則派了人在普渡寺督促太監(jiān)們修建慈安堂,明是督促,實際上則是把那些人看管了起來。 最重要的,榆林很大,很繁華,宜寧表示很喜歡,她整整一天都在逛街,買買買。 信的最后,宜寧把給兄長寫信的真實目的表露無疑,她要錢! 盡管如此,周錚還是很高興。 他讓人去請蕭韌,連同蔣修杰岳陽幾個,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可是派去清水巷的人回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