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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最肆無忌憚的那一個。 “我沒有懷疑你。”宿修寧的聲音如往常般冷冷淡淡,理智而有質(zhì)感,“是掌門師兄做的決定,青玄宗不會毫無證據(jù)便給人定罪?!?/br>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沉音打斷了。 他意外極了,有些不適應(yīng)地愣住了,聽見她反問道:“不會毫無證據(jù)給人定罪,但會毫無證據(jù)給人套上嫌疑的身份,是這樣嗎?” 宿修寧說不出什么了。 他本就話少,也沒什么人需要他長篇大論,更不會有人敢和他爭論什么。 現(xiàn)在和陸沉音的相處方式,是他非常陌生的。 “……不過,也罷?!标懗烈艉鋈粩科鹆怂型庠谇榫w,望向宿修寧,盯著他謫仙般出塵瑰麗的臉,注視著他直直望著她的雙眼,輕聲道,“師父應(yīng)該也是為難的,畢竟是掌門師伯的決定,師父也不好完全拒絕,又或者……”他沒想過拒絕。 頓了頓,陸沉音繼續(xù)道:“懷疑就懷疑吧,要調(diào)查便調(diào)查,我清清白白,無愧于心,不怕調(diào)查。”她低頭看著他手里的身份玉牌,扯了扯嘴角道,“其實這應(yīng)該也算是件好事,做師父的徒弟總會引起很多注意,若以普通內(nèi)門弟子的身份下山,我還可以低調(diào)一點。到時我的歷練,應(yīng)該也算是全靠自己,沒人為了恭維師父而從旁協(xié)助。我也很想看看單憑自己,現(xiàn)在的我可以走到哪一步?!?/br> 陸沉音一直未曾忘記的一件事,就是給這具身體的父母報仇。 雖然她不是以前的陸沉音了,但她變成了她,她的經(jīng)歷就是她的經(jīng)歷,父母慘死的畫面時常會出現(xiàn)在她夢中,年幼的孩子本還不怎么記事,卻對這一幕記憶深刻,足可見當(dāng)時那一幕給幼小的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要報仇,要活得自由,活出尊嚴(yán),就要變強(qiáng)。 是的,不以他徒弟的身份下山也沒什么,這樣也很好。 就當(dāng)是檢驗一下自己最近的成績好了。 “但是?!标懗烈粝氲竭@里,忽然道,“也請師父記住,這次是你背諾在先。若你不曾答應(yīng)過,不曾對我說過下山歷練之后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是你的徒弟,讓我安心的那些話,我今日便不會對師父的安排有任何意見。我可以得不到,但你不能讓我得到了相信了之后又失去?!?/br> 她抬眼看著宿修寧,一字一頓道:“師父記好了,今次是你欠我,往后有機(jī)會的話,我會讓師父還回來的?!?/br> 宿修寧立于殿內(nèi),身姿修長挺拔,如玉庭雪樹,柔云般的衣袂隨風(fēng)拂起,飄飄渺渺,恍若神祇。對這樣一個人,你很難苛責(zé)什么又或要求什么,但陸沉音就是這么說了,也這么做了。 她靜靜看著他,眼眸泛紅,似乎快哭出來了,卻又一滴眼淚沒掉。 她眼神恨恨的,很專注,也很……堅強(qiáng)。 他們此時此刻的對峙,說得那些話,若叫旁人來看,會發(fā)現(xiàn)一點都不像師徒。 他們更像是一對爭吵的情人,他們之間的氣氛也是那般。 可身處于其中,兩個當(dāng)事人都沒注意到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 宿修寧安靜許久,冷冷清清地問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這般問了,仿佛她下一刻說了什么,他都會照做一樣。 畢竟是此生第一次“虧欠”誰,沒有經(jīng)驗,也很不習(xí)慣,宿修寧低沉的聲線里混雜了幾絲難以捉摸的迫切。 陸沉音展顏一笑,眼角泛紅的她笑起來越發(fā)有悲戚之色,也更加美得動人心弦。 “我現(xiàn)在還沒想好?!彼f,“師父便先欠著我吧,希望這次的事可以讓師父記住,做不到的事情,以后還是不要隨意承諾給別人了。” 她說完話就從他手里拿走了他緊緊攥著的身份玉牌,將它隨意掛到腰間,轉(zhuǎn)身離開了。 風(fēng)拂起她垂落的長發(fā),她的背影蕭索又纖細(xì),看起來有些脆弱,但她的人又是那么硬撐。 宿修寧從未有過現(xiàn)下這般矛盾的時刻。 祖師爺教他重諾守信,維護(hù)蒼生,教他忘情至公,大道至簡,衍化至繁。卻從未教過他,該如何處理如今這種境況。 細(xì)細(xì)思忖,似乎是作為他徒弟的陸沉音,在最后道別的時候,教了他一個“大道理”。 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外放神識,一路“看”著陸沉音回了房間。 青玄峰的夜很暗,月亮高掛天空,今日卻不怎么明亮,陸沉音回了自己的房間,對著窗外看了會兒月亮,便回到桌邊,拿起筷子把兩人份的晚膳吃完了。 她吃得很認(rèn)真,眼睛始終紅紅的,卻一直沒有真的哭。 吃完了之后,她將碗筷收回儲物戒里,又從柜子上拿起朝露劍,隨意丟到桌上,一字一頓道:“都怪你。” 她抿起唇:“都是因為你,自從拿到你,我就一直在倒霉?!?/br> 她毫不憐惜地將朝露劍拿起來丟到地上,負(fù)氣道:“你走,我不要你,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為什么要和你扯上關(guān)系?我明明什么都沒做,卻因為你曾經(jīng)跟過一個那樣的主人,就要連帶著受罪,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朝露劍作為仙劍,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嫌棄。 它摔在地上,華麗的劍鞘顫動了兩下,似乎有些畏懼她的憤怒,不自覺往一旁縮了縮。 陸沉音見此,啼笑皆非道:“你也知道害怕?”她紅著眼睛說,“那你可知道我又有多害怕?” 同門就不說了,單說知道她身份的飛仙門的人,她們應(yīng)該也會跟著保密她的身份,可她們心里會怎么想她?她們會否知道青玄宗要隱瞞她身份的真實原因? 在青玄峰山腳下,飛仙門的人丟了大臉,如今她以這樣尷尬的情況去他們地盤的秘境歷練,她們會做些什么,會怎么做,會說些什么,又會在什么場合說,她只要試想一下,就覺得棘手。 “你為什么還不走?”陸沉音上前幾步踩住朝露劍,朝露劍何曾被這樣侮辱過,激動地翁明震動起來,陸沉音靜靜看了一會說,“原來你也是有脾氣的,我還以為你怎么罵都不走,是個二皮臉呢?!?/br> 她收回腳,麻木地坐到椅子上,淡淡說道:“你走吧,我不能帶著你下山,我不會用你,即便買一把凡劍,我也不會握著你走在人前。” 她還不想找死。之前有宿修寧的承諾在,有他送的珠花在,她心里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