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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的秘密像藏著一個瘡疤躲躲藏藏一輩子,只有當死去才能赤條條面對天地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呢?寶璐睜著紅腫的眼睛怯生生的喊了一聲:“母親?!?/br>老夫人沒有反應,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緩緩蹲了下來,手掌貼在濕潤的黃土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這塊地兒不錯,有山有水,把你放在這我也就放心了,瓊螢,你一個人好好過吧。”煩惱數(shù)中除一事,自茲無復子孫憂。從此以后,跗骨之蛆的秘密,九竅腥臊的穢污,一包膿血的皮囊,都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她的兒子不必困于囹圄,可以觀飛鳥賞明月,聆蟬鳴聽流水,看天地之大,河海之深,千秋之古,誰比得上他更逍遙更快活?她為甚么要流淚?她為甚么要傷心?她高興還來不及呢。老夫人說完又慢吞吞站起來,沖那些淚流滿面的小輩笑了笑,說:“回去吧?!?/br>作者有話要說:煩惱數(shù)中除一事,自茲無復子孫憂?!?/br>“九竅腥臊的穢污,一包膿血的皮囊”化用自“九竅腥臊流穢污,一包膿血貯皮囊。”——元稹那句話……好戳心肝第24章第二十四章細雪紛飛,東山穿著一件粗布棉襖走進了他師兄的房間,青毓正端坐在床上,將后背的墊子扯了,脊背挺拔如松,他拿一根筷尖濕漉漉的筷子敲粥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粥碗,閉著雙眼,嘴里念念有詞,神情近乎肅穆。青毓這么正經的模樣稀罕的可以載入史冊,換做平日東山一定激動涕零,只可惜碗里還扣著醬茄子,破壞了那份神圣莊嚴。東山:“……師兄你又在做甚么妖?”青毓沒有睬他,自顧自篤篤篤的敲碗,東山無趣的一扁嘴往椅子上一坐,手里抓了把瓜子,一面磕一面看師兄做妖,在嗑瓜子的喀嚓聲中青毓念完了,緩緩睜了眼說:“超度?!?/br>東山:“……你用這玩意兒超度?你不怕人家氣得返陽來揍你嗎?”青毓立馬撕下得道高僧的臉皮:“心誠則靈,念過就算,你給老子滾過來,別整天吃我的東西我還沒吃呢?!?/br>東山心道這才是熟悉的師兄,十分欠虐屁顛屁顛的捧著瓜子仁來了,青毓毫不客氣的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青毓剛吃完瓜子仁鄒儀就回來了,外頭天寒地凍,屋內溫暖如春,鄒儀乍一進到這么暖和的地方被燙得一抖,青毓眼尖瞧見他肩上一片水漬,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出去怎地都不打傘?”鄒儀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小雪而已?!?/br>話是這么說,卻是往火盆那兒靠了靠,近得感覺火舌要燎到他的手。青毓想要再說,他卻站起來,一眼看見了粥碗里扣的醬茄子,愣了愣:“怎么,你沒新盛過一碗?”青毓道:“五谷不易,我這不心疼么。”青毓就這么隨口一說,此人嘴皮子抹油通常比腦子利索,見鄒儀走近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端起那碗冷粥呼呼兩口喝了個干凈才徹底炸了。“你、你干甚么你!”鄒儀把幾乎跳起來的某人摁住,輕描淡寫地說:“不就是吃了你的剩粥嗎,激動甚么,我都不嫌棄你你嫌棄我甚么?!?/br>“我不是嫌棄?!?/br>“嗯?”鄒儀把頭湊近,揶揄的看了他一眼,“那是甚么?”青毓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翻了個白眼。東山見居然有人能讓他師兄偃旗息鼓,心下又對鄒神醫(yī)佩服兩分,青毓瞥見東山的諂媚嘴臉,惱羞成怒地呵斥道:“誰允許你停下來了?繼續(xù)給我剝瓜子去!”東山冷冷哼了一聲,似乎有反抗的趨勢,然而哼完以后他就低下頭去,一心一意的剝瓜子了。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俗話說得好,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青毓天賦異稟皮糙rou厚,待他傷好了能活動自如的時候也是五月份了,楊四小姐雖然不能和三小姐成親,但為了同楊家關系更緊密一步,陳家加快了玉郎和楊二小姐的婚禮。玉郎是男子,當為妾,但陳家家大業(yè)大,一應禮節(jié)卻是按照正妻靠攏的。府里在半個月前就張羅起來,甚么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征、五請期、六迎親……兩個禿驢并一個光棍是不懂的,只看著紅紅火火的東西被搬進來,紅燈籠,紅緞子,大紅鴛鴦被,喜字臉盆,喜字痰盂,喜字馬桶,還有豬鴨牛羊等等。府里熱鬧非凡,大家臉上都一掃之前的死氣,面上泛著紅光,活像偷吃了半斤豬油。他們三人幫不上甚么忙,鄒儀惟一可做的就是帶著青毓做復健,每日攙扶著他逛花園。本來這個體力活是輪不到細皮嫩rou的鄒神醫(yī)的,可是東山攙扶了他一回,走到半路就要死要活的要回來,說是那胖子笨手笨腳,這里痛那里痛,讓東山攙一回得回床上多躺半個月。鄒儀自然是不把這種話放在心上,可是青毓耐性十足,每日三省吾身,省的就是當初怎么造了孽收了這么個笨手笨腳的徒弟,再演技浮夸的哎喲哎喲幾聲,鄒儀忍無可忍把病人揍了一頓之后,無奈的接過了這個活。他們每天午飯半個時辰后準時去后花園,走得多了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景。三小姐養(yǎng)的那條愛犬,因為忠心護主和誰都不親,所以被拴在了三小姐的院門口,剛開始他們路過的時候此狗姿態(tài)極高,連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兩人自然不會自討沒趣,隔了幾步距離繞開。然而有一日,這狗見著他們忽然站了起來,仰頭露出黑溜溜的大眼睛,尾巴一晃一晃的,徹底拋棄了作為一只帥狗的尊嚴,兩人納罕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它打翻了自己的水盆,想來是渴得冒煙。青毓桀桀怪笑:“你也有今天啊?!?/br>這狗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奶娃娃音,繼續(xù)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鄒儀看了一眼狗又看了一眼人,發(fā)現(xiàn)狗比人順眼多了,這時他腳已經好,不用拄拐,當下甩了青毓,去向來往下人要了一大壺水,在青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蹲下來,給狗的水盆添滿。它看起來確實是渴急了,鄒儀才剛倒就迫不及待伸出脖子去舔,鄒儀來不及收回水都倒在了它腦門上,他捏了捏它rou呼呼的下巴,哄它把腦袋讓開。鄒儀這么做的時候心里頭有點兒打鼓,雖然此狗尊嚴盡失,但體格擺在那兒,相當有壓迫感,就怕它渴急了不分青紅皂白咬人。好在它渴歸渴,還是乖乖讓開了,鄒儀將壺里的水倒干凈,那狗就急切的伸出舌頭咕嘟咕嘟喝起水來,沒一會兒就舔了個干干凈凈。青毓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