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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日啖一rou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7

分卷閱讀107

    自己一次小小牙痛?!?/br>
鄒儀的煩躁來源那蠢蠢欲動的睡意,這讓他的思維遲緩,他總覺得有甚么很重要的東西一閃而過,他正半閉著眼,一面同困意做斗爭,一面細(xì)細(xì)的將之前的對話捋一遍,忽聽見青毓說的話,猛地睜開了眼,困意都被激得不翼而飛。

他知道他一直忽略的,一閃而過便被拋在腦后的是甚么了!

青毓所有的話,都在遙遙指向一個方向,而現(xiàn)在,這個答案呼之欲出:

投影。

投影的根源來自于自愛。哪有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諸多爭利,頭破血流,不過是叫自己過得更好些。人愛自己,當(dāng)他看到一個同他極其相似的,卻楚楚可憐毫無依靠的人,他總會將自己當(dāng)年狼狽的模樣投影到那人身上。即便面對著刑法,即便明知道不能這樣做,可偏偏克制不住,過往的自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無依無靠、一無所有,這時候他朝你伸出了手,你怎么忍心拒絕呢?

你怎么忍心拒絕當(dāng)時那個卑微的、悲慘的、無力的自己呢?

你怎么忍心拒絕當(dāng)時萬念俱灰,在心中無數(shù)遍乞求希望的自己呢?

青毓不單單是為了救蘭娘,更是為了救自己。

這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心魔,已經(jīng)在心里悄無聲息地扎了根,平日里瞧不出來,唯有出現(xiàn)一滴甘露的時候,立馬破土而出,吸干了所有的理智,以破竹之勢長成參天大樹。

鄒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偏青毓還要在一旁輕描淡寫的添一把火。他說:“滿謙,為了遙不可及、虛無縹緲的天下之勢,就必須得犧牲無辜的人么?”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鄒儀張了張嘴,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該說甚么。

換做以往,他大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地稱“是”。

可現(xiàn)在,他愛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眼睛這樣的亮,好像一柄短而快的匕首,沒有察覺間就已經(jīng)捅到心里。

青毓望著他,眼睛像一潭深且幽靜的湖水,只瞥見湖面的紋絲不動,不知下面藏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他在透過蘭娘的皮囊,用蘭娘的口問他:“如果把她換成我,你會怎么辦?”

如果把她換成我,你還會為了‘不開亂法的先河’這個可能性,犧牲我嗎?

鄒儀囁嚅著嘴唇,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青毓的臉,他想開口安慰,但當(dāng)他觸到青毓的眼睛的時候,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他們兩個太像了。

青毓和蘭娘,太像了。

他們都在一個對他們漠不關(guān)心、甚至把他們作為牟利工具的家庭里出生生活,他們都忍受著師長對他們的不公待遇,他們都受到了律法、世俗情理的壓迫——青毓后來那么鐘愛吃rou,難道不就是因為記著當(dāng)時那個一口都沒有吃到的rou包嗎?

他以為他忘了,他以為他長大了,他以為他變得無堅不摧,他以為他變得所向披靡,可他其實還是十多年前的那個小和尚,那個一口rou包都沒吃到就被打得死去活來,險些被師父師兄吃掉的小和尚。

那是他一輩子躲不開、逃不掉、甩不去的夢魘,現(xiàn)在他又重歷噩夢,惟一的區(qū)別是他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力量,讓他不伸出手去拉一把,太難了。

太難了。

青毓就像一個要不到糖的小孩兒一樣,近乎固執(zhí)地問:“為了遙不可及、虛無縹緲的天下之勢,就必須得犧牲無辜的人么?滿謙,回答我。”

鄒儀閉上了眼:“你何苦試探我?!?/br>
青毓咬了咬嘴唇,將嘴唇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這才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可思議:“我想知道?!?/br>
鄒儀狠狠的擰起了眉毛。

這對他來說,也是太難了。一邊是他父親拿命換來的東西,是他信了多年,摔了不知多少跟頭,跌得頭破血流都不曾改過的大義信念;一邊是他愛的人,是能叫他想起陽春三月、山中清風(fēng)、鳥鳴花間,一切美好事物的人,是要和他共度一生、分享所有喜怒哀樂的人。

他必須得在他們之間做出抉擇。

鄒儀閉著眼,眼前的一片漆黑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他爹的身影,脊背挺拔,利如古劍。他突然明白了他爹那筆挺的脊梁骨上,壓著多少的血和淚。

他們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就有羈絆牽掛,就有私心偏倚。大道理誰都明白,之乎者也誰都說得順口,可當(dāng)真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才真真切切明白甚么是切膚之痛!

為甚么是我呢?為甚么是他呢?為甚么是她呢?為甚么是我爹娘呢?為甚么是我兄弟姊妹呢?為甚么是我的孩子呢?為甚么是我的愛人呢?

如果他們做錯了,還可以努力勸服自己,但他們并沒有甚么過錯,他們是逼不得已、走投無路之下做出的選擇,沒有任何人能責(zé)怪他們,可偏偏卻要他們的命。

這時候,你又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送死呢?

這時候,那些爛熟于心的大義是多么輕浮,它們不能果腹,不能遮體,不能避雨,甚么都不能也就罷了,還要去阻攔他伸出援救之手,要把他至親至愛的人生生推到黃泉路上,叫他們?nèi)ニ溃?/br>
鄒儀猛地睜開了眼,眼里有一掬水光,這要換做平時,青毓早心疼得不得了,摟在懷里沒有原則的好聲安慰了,可他現(xiàn)在只是靜靜注視著他,不為所動。

鄒儀也靜靜抿著唇,同他對視。

青毓屏息凝神,聽著自己的心臟狂跳險些要將胸口捶出個洞來,就見鄒儀微微偏頭,讓發(fā)絲擋住了一線目光。

他心猛地一縮,還沒有分辨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直覺覺得不妙,就聽鄒儀輕輕開了口,聲音輕得不能吹起一片羽毛。

他說:“對不起?!?/br>
話音剛落他就覺得青毓渾身一僵。

鄒儀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們倆完了。

他們這種關(guān)系,不帶利益糾葛,本就比旁人脆弱許多,全憑著一腔愛意和純粹信念,可他們的信念在這里產(chǎn)生了巨大的分歧,心中已有隔閡,又怎會長遠(yuǎn)?

青毓摟著他的手臂陡然松下來,他道:“你……”甫一開口就啞得他自己都聽不下去,忙咳嗽兩聲才道,“你沒甚么對不起我的地方,滿謙,你已寬待我許多,我該謝謝你才是?!?/br>
這語焉不詳?shù)脑捖牭绵u儀心驚,鄒儀忙去捉他的手,卻忽然被橫打抱起,在他反應(yīng)不及的當(dāng)口丟上了床。

雖然床上有棉被,但還是摔得后背悶痛,他被摔得七暈八素,等緩過勁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綁于腦后,被拴在了床頭,青毓拿著他的腰帶,面有不忍,但因他背著光,面上的不忍神情似乎也朦朧起來,朦朧得叫人以為是在做夢。

青毓向前一步,用腰帶封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