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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取出郗愔的書信細細研讀,對鹽瀆縣的豪強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愈發(fā)感到手頭的力量不夠用。他已親自審過,這些匪徒多是農人,被逼無奈才上山落草。如果能加以利用,未必不會成一股力量。實在不成,罰到田間耕作還能多打些糧食,總比舉刀砍了強。阿黍送上蜜水,想起南康公主所言,不禁暗自嘆氣。郎君實在心太善,如果不能想想辦法,今后恐要吃虧。“郎君,再有半日即到鹽瀆,需得提前防備?!?/br>“防備?”桓容從書信中抬頭。“當?shù)赜泻缽婈愂希渥鏋榻ò膊抛雨惪阻?。自漢末,陳氏便以煮鹽為業(yè),在鹽瀆樹大根深,輕易撼動不得??h中職吏五十余人,半數(shù)出于陳氏及其姻親?!?/br>桓容眨眨眼,對照郗愔信中列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什么叫地頭蛇?這就是!“之前鹽瀆常換縣令,該不會同這陳氏有關?”阿黍口稱未有證據(jù),表情卻告訴桓容,他的猜測很有可能。無語兩秒,桓容狠磨后槽牙。他就知道!以渣爹的性格,怎么會平白無故送他到郗氏的地界,讓他多一層“保護傘”,原來竟在這等著他!陳氏并非僑姓,屬吳姓中的一支。家族以為煮鹽為業(yè),可想而知會有多富。郗愔為何不動他們,暫時無從考量。但桓容心下明白,自己想要掌握鹽瀆,如陳氏這樣的家族絕對是不小的阻力。對方不找麻煩,還能有時間慢慢謀劃,制定出“和諧共處,共同發(fā)展”的道路。一旦主動找上門,想要不被弄死,必須快刀斬亂麻,以最快速度拔除。考慮到之前情況,“和平共處”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不然的話,鹽瀆的縣令也不會走馬燈似的三年換兩,五年換三,其中兩人更“暴死”任上。可是,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想要快刀斬亂麻又談何容易。沒有智囊,沒有武力值,難不成用金子珍珠去砸?“難啊!”桓容捏了捏額心,當真是感到頭疼。“備下一份厚禮?!弊笥宜剂?,桓容決定暫時不要硬碰硬,“到鹽瀆之后,遣人送到陳氏府上?!?/br>先禮后兵,實在不成再想辦法。必要時,桓大司馬的旗幟可以扛起來。畢竟渣爹那邊還欠他一份債。算算時間,送信人應該到姑孰了吧?阿黍又倒一盞蜜水,拿起蒲葵扇輕輕搖著。想起新會蒲葵的故事,桓容更想嘆息。不出門不知行路艱,不做官不知仕途難。想想謝安的名人效應,再看看現(xiàn)下的自己,委實是一言難盡。路再遠也有走完的時候。臨近傍晚,車隊終于抵達鹽瀆縣城。聽到護衛(wèi)稟報,桓容推開車窗,望一眼窗外情景,登時眉間皺緊,轉向車前的護衛(wèi),滿臉三個大字:你逗我?鹽瀆乃是古縣,西漢時自射陽縣劃分。經(jīng)兩漢、曹魏至東晉,該地遍設煮鹽亭場,水道四通八達,河上十之八九是運鹽船。在桓容的印象里,鹽瀆不及建康繁華,至少也該同京口旗鼓相當,眼前這情景算怎回事?一座縣城連城墻都沒有,城門就是兩個石墩,路過的鹽亭長滿野草,城內的民居散落破敗,城外的水田無人耕種,這都該如何解釋?“此地真是鹽瀆?”“回郎君,確是?!备姲朦c不意外桓容會有此問,當即回道,“蘇峻之亂時,建康遭匪,鹽瀆亦曾被幾次劫掠。此處匪患最為嚴重,自亂后荒廢,城東十五里才是百姓聚居之處,流民村落還要更遠些?!?/br>經(jīng)過府軍一番解釋,桓容方才恍然,當即下令車隊東行。經(jīng)過一處廢棄的建筑,知曉曾是縣衙所在,桓容難免唏噓。又聽阿黍道,南康公主給他的田地多在附近,桓容半晌沒說出話來。“阿母準備的不是田地?”“自然是田。”阿黍解釋道,“只是多年未曾耕種,需要重新開墾?!?/br>桓容:“……”“郎君,此乃吳姓之地。倉促之間能得上田十頃,中田十五頃已是殊為不易?!?/br>“我知?!被溉荽炅讼履?,看向沿途經(jīng)過的破敗民居,深吸一口氣,道,“這些房屋也歸我所有?”阿黍點頭。“好。”桓容推開車門,大聲道,“停車!”“郎君?”府軍和護衛(wèi)不解其意,見桓容推開車門,唯恐他腳踩落空,忙一把拉住韁繩,車隊立時停住。“郎君有何吩咐?”“不去城東?!被溉輳澭叱鲕噹?,站在車轅上,吩咐道,“收拾縣衙,清理民居,留在此地!”“郎君可是累了?要暫時歇腳,仆等可建木亭,遠勝此等舊屋?!?/br>桓容搖搖頭。“我既為鹽瀆縣令,自當在縣衙起居。爾等跟隨于我,也當在此常住?!?/br>啥?!府軍遲早要回京口,驚訝之后也就算了。護衛(wèi)和健仆齊齊愣住,看著搖搖欲墜的土墻木房,再看看滿臉堅毅的自家郎君,集體失聲。郎君這是要做什么?不等他們想清楚,桓容令阿黍開箱,取來市貨的布帛和少量錢幣,令健仆隨府軍往城東交易,招收當?shù)匕傩涨皝沓俏鳌?/br>“言明修建縣衙房屋,每日一餐飯,十五日后可領布或銅錢。”“諾!”健仆領命,清空兩輛大車,由熟悉的府軍帶路,揮鞭消失在蔓草之間。桓容躍下車轅,詢問掾吏縣衙大致是怎樣布局,隨后令健仆清理出兩三處院落,暫時作為歇息處。聽到動靜,陸續(xù)有人走出破屋,都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知曉是新任鹽瀆縣令當前,眾人表情仍舊麻木,只在健仆取出干糧時雙眼發(fā)亮,不自覺的咽著口水,喉結上下滾動。健仆帶一名男子上前回話,桓容見其滿面泥土,骨架高大,人卻瘦得幾乎脫形,當即遞出半碗水,一碟干糧,問道:“你等可是鹽瀆縣人?”男子沒有回話,徑直抓過盤中谷餅,三兩口吞下肚,又端起水碗一飲而盡,似回味般舔著嘴唇,沙啞道:“仆等祖籍渤海南皮,遇戰(zhàn)亂渡江,所攜家財俱為流寇劫掠,方才流落至此?!?/br>“聽你言談應是讀過書?”男子點點頭,接過小童遞上的布巾,擦凈臉上污泥,竟是五官深邃,格外的俊朗年輕。“回郎君,仆曾祖姓石,曾為陽平太守。仆同族人離散,全家為胡人囚困,為保存家人性命,不得不于胡人帳下為官。后遇良機,挑動部落內亂,才得幸逃脫南渡。”話至此,男子的表情愈發(fā)羞愧。同胡人為伍是永遠抹不去的污點,即便有族人在建康,他也不敢上門認親。桓容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