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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桓大司馬有賢臣之風(fēng)。“有大司馬在,國事無憂矣?!?/br>“陛下過譽,臣不敢當(dāng)?!?/br>直至朝會結(jié)束,仍有部分人云里霧里,不太清楚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王坦之就是其中之一。行出宮門,登上牛車之前,王坦之特地將謝安拉到一邊,開口問道:“安石,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為何要為桓元子說話?”謝安嘆息一聲,示意王坦之放開他,道;“此處不是詳敘之地,文度如無要事,還請過府一敘?!?/br>王坦之沒有推辭。兩人的車駕穿過御道,行過秦淮河北岸,很快抵達(dá)謝氏府邸。健仆躍下車轅,喚門房開正門。謝安王坦之先后下車,相攜走進府內(nèi)。“快去備茶湯。”謝玄跟在兩人身后,命婢仆備下火盆和待客之物,盡快送到客室。待一切安排妥當(dāng),婢仆退到廊下,謝安留下謝玄,道:“無需關(guān)窗,關(guān)門即可?!?/br>“諾!”王坦之沒有著急詢問,用過茶湯和馓子,凈過手,方才開口道:“安石可否解惑?”謝安放下布巾,開門見山道:“文度可還記得,桓元子有意九錫之禮?”“記得?!蓖跆怪c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實在太快,沒能立即抓住。“在文度看來,乘輿上殿比之九錫之禮如何?”王坦之愣住。謝玄動作一頓,表情中閃過一絲明悟。謝安繼續(xù)道:“如授九錫,無需多久,即會有禪位之言流出。屆時,無論官家還是你我都將十分被動。授此殊榮則好壞摻半,縱然會拔高桓元子的地位,亦會為其留下跋扈之名?!?/br>更重要的是,自曹cao之后,九錫幾乎同皇位畫上等號。而乘輿上殿僅代表一種殊榮,更能暫時堵住桓溫的口。再是囂張跋扈,也不能步步緊逼,一邊乘輿上殿一邊嚷嚷著要九錫。事情傳出去,桓元子的臉皮要是不要?雖說只能攔下一時,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想通個中關(guān)竅,王坦之猛拍大腿,萬分的后悔。能不后悔嗎?這么好的機會,竟然眼睜睜的放走!“文度無需如此?!敝x安出聲安慰道,“官家能下此詔書,可見胸懷韜略,無意真的禪位?!?/br>“安石!”王坦之面露駭然。這話能隨便說嗎!謝安笑了。在自家宅中都無法安心,他妄負(fù)一身高名。“文度,此事滿朝皆知,何須諱言?!?/br>王坦之不說話了。謝玄垂下眼簾,看著空掉的漆盞,略微有些出神。“今日事不能成,桓溫恐會再向官家施壓。為今之計,只能同郗方回聯(lián)手。待危機暫解,我會書信一封送去幽州?!?/br>“幽州?”謝安的話題轉(zhuǎn)換太快,王坦之有些跟不上。“為何?”“豐陽縣公出仕以來,政、軍之上頗有建樹。其在地方很有名望,于朝中卻根基不深。如能與之結(jié)好,未必不能成為助力?!?/br>“安石想得過于簡單?!蓖跆怪懿毁澩?,“他終歸是桓氏子,且同瑯琊王氏有結(jié)好之意,未必會明白安石苦心?!?/br>自去歲開始,瑯琊王氏和幽州聯(lián)手搶占建康鹽市,太原王氏沒少吃虧,根本不想同對方合作。次者,壽春之事就是不小的障礙。桓容再是大度,也不會腦袋進水,對想要自己命的人放松警惕,甚至是結(jié)盟。“未必。”謝安搖搖頭,視線轉(zhuǎn)到桓玄身上。后者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識移開目光,察覺不對,又立刻轉(zhuǎn)了回來,很有欲蓋彌彰的嫌疑。“玄兒同此子交好,幾度書信來往,曾聞其言‘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話雖直白卻頗富深意?!?/br>朋友?利益?“我曾留意鹽瀆,亦曾派人往幽州。觀其收攏流民,開荒種田,大興商貿(mào),并且設(shè)立書院教化于民,委實有先賢之風(fēng)。”感嘆之后,謝安又不免惋惜。縱然是晉室長公主之子,到底不為司馬氏。“桓溫素來忌憚此子,貌似父慈子孝,實則并非如此。如能借機交好,不求真的護衛(wèi)建康,只要能暫時牽制姑孰,事情便大有可為?!?/br>說白了,在謝安眼中,桓容依舊是一枚棋子。王坦之仍覺得此事不妥,謝安是在異想天開。謝玄心頭微動,想到同王獻之的形同陌路,再想到與幽州斷絕的書信往來,不由得再次出神。桓府司馬道福知曉三個姐妹都得封號,唯獨漏下自己,狠狠發(fā)了一頓脾氣,砸碎滿屋玉器。婢仆瑟縮在墻邊,大氣不敢喘,一動不敢動,更不敢出言勸說。宮宴之后,司馬道福被天子親口禁足,南康公主也派人傳話,如果她再惹是生非,就綁她去姑孰。司馬道福當(dāng)場氣暈,醒來不敢大鬧,唯有對著滿屋家具和婢仆撒氣。剛消停不到兩日,遇上天子授封皇女,司馬道福又被給了一巴掌,當(dāng)場氣得發(fā)瘋。滿地碎玉,不說價值連城也是尋常難見,不乏宮中賞賜之物。司馬道福說摔就摔,壓根沒有想過,從今往后,能不能再得到同樣的賞賜。“司馬曜,司馬道子,郗道茂……總有一日,總有一日!”摔到最后,司馬道福沒了力氣,癱軟在矮榻上,單手握拳,雙眼赤紅的念著一個個名字,神態(tài)竟有幾分瘋狂。房門外,一個婢仆收回目光,無聲的退出廊下,同一名健仆低語幾聲。當(dāng)日,南康公主又被請入臺城,李夫人獲悉府內(nèi)消息,得知司馬道福的瘋狂,淺笑道:“繼續(xù)看著她。讓阿葉找機會露臉,不用太心急?!?/br>“諾!”婢仆領(lǐng)命退下,李夫人靠坐在回廊下,一席斗篷裹在身上,純白的皮毛,沒有一絲雜色,襯得眉青如黛,唇紅嬌艷,笑容愈發(fā)惑人。“建康的事該讓郎君知道?!?/br>撫過倚在腿邊的鵓鴿,李夫人喃喃自語,倏爾美眸輕彎,指尖擦過鴿羽,引來“咕咕”兩聲。城外軍營中,桓大司馬除下佩劍,忽然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眼前陣陣發(fā)黑,險些栽倒在地。“明公!”郗超搶上前兩步,扶住桓溫的右臂。“無礙,莫要聲張?!被复笏抉R用力閉上雙眼,待到暈眩稍減,方才推開郗超,走到榻前坐下。“明公,醫(yī)者的藥不管用?”桓溫?fù)u搖頭,搓了搓眉心,疲憊道:“前番已有好轉(zhuǎn),想是近日事多?!?/br>郗超壓根不信,奈何醫(yī)者本領(lǐng)有限,只能開方緩解,無法徹底根治。“將那幾個醫(yī)者看緊?!?/br>“明公放心?!?/br>郗超掀開帳簾,很快有醫(yī)者送上湯藥,桓大司馬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