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7
請賈舍人。”桓容摩挲著私印,眼簾低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無論桓大司馬本意為何,也不論背后藏著什么樣的謀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州兵必須挺進豫州。這是向世人展現(xiàn)刀鋒,也是讓朝堂文武明白,幽州有的不僅僅是財力!咸安二年,六月,天子立王氏為后,并以司馬曜為皇太子,司馬道子為東海王。廢帝降海西縣公,移幽州。同月,天子連下四詔,征大司馬溫入朝。后者固辭,并上表言年老體衰,舉桓沖掌西府軍,鎮(zhèn)姑孰;以桓容為幽、豫刺使,掌兩州諸軍事;請桓豁遙領揚州牧。表書遞上,群臣嘩然,不明白桓大司馬要唱哪出戲。聯(lián)系在姑孰時的經(jīng)歷,王坦之恍然大悟,當下要去尋謝安。走到府門前,忽又停住腳步,改命人請族中郎君,關(guān)起來門來商議。隨著事態(tài)發(fā)展,桓溫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再隱瞞不住。建康將有動作時,桓容忽以追繳胡賊亂兵為由,派幽州將兵進入豫州,順勢接管州內(nèi)軍政。未等天子任命,已將豫州握于掌中。朝堂震驚,卻無力追究,也不敢追究。桓大司馬重病不能入朝,已將交代后事。郗愔這尊大佛卻是活蹦亂跳,更被請入建康,手握天子旨意,將行周公輔政之事。比起遠在幽州的桓容,這才是心腹大患!知曉諸多變故,司馬昱良久無聲,忽又縱聲大笑,帶著無盡的凄涼。“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天不佑晉室!”留下最后兩句話,笑聲戛然而止。宦者小心上前,看著已無氣息的司馬昱,哆嗦著跪在地上,發(fā)出一聲哭音:“天子大行!”咸安二年六月甲寅,晉天子司馬昱駕崩。是日建康驚雷,烏云聚攏,醞釀多時的一場大雨,終于傾盆而下。第一百八十章桓容的決心古有言,自天子至庶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生則養(yǎng),死則哀,三年之喪,天下之達禮也。依照古禮,司馬昱駕崩,親子當服喪三年。然漢文帝革喪禮之制,喪期一度更改。漢末天下大亂,魏晉建制皆循漢禮。魏武帝臨終有遺命:“天下未安定,未得遵古。百官當臨中者,十五舉音,葬畢便除?!?/br>更嚴令,凡駐守各地的將領不得擅離。無需臨朝哭喪,以防予敵可趁之機。魏武帝駕崩于正月庚子,當月辛丑入殯,丁卯即葬入皇陵,整個葬禮的持續(xù)時間不到一個月。自此之后,魏、晉天子均以此為制,兇禮不過一月。晉室天子駕崩,舉國哀三日,百姓三日后即除服。不過,新帝臨朝仍需深衣素冠,宮中不設樂,且要降席撤膳。服滿一月方可易服開宴,重新設樂。滿打滿算,司馬昱登基不到兩年。說句不太好聽的,屁股還沒坐熱就駕鶴西歸。司馬曜被立為皇太子,遠游冠剛剛戴上,東宮還沒住過一天,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太極殿的主人。變化實在太快,完全來不及興奮,壓力驟然襲至,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百官服喪,免冠戴巾幘。朝會停三日,群臣一邊忙著天子大喪,一邊還要準備新帝登基。郗愔入朝輔政,無論司馬曜愿不愿意,對他都需存幾分恭敬。如若不然,郗刺使完全可以大手一揮,憑著先帝旨意,仿效周公故事,光明正大將他趕下皇位,另推一個“聽話”的新帝。司馬昱臨終前的這道圣旨,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長刀,隨時可能落下,砍斷司馬曜的脖子。好在郗愔有權(quán)臣之實,尚無篡位之志。司馬曜只需咬牙忍耐,做一個聽話的傀儡,尋到空隙暗中動作,總能有出頭之日。至于會不會出頭之前就被廢掉,亦或是郗愔之后另有權(quán)臣頂上,司馬曜暫時沒想那么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擺出憨厚的面容,做一個提現(xiàn)木偶,按照郗刺使的意思,在詔書上落筆蓋印。在這個過程中,司馬曜發(fā)現(xiàn)一樁怪事,傳國玉璽仍在,乘輿六璽不缺,唯獨少了一枚天子金印。因漢末戰(zhàn)亂,傳國玉璽一度落入胡人手中,乘輿六璽也漸漸失去實在意義。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魏晉天子下詔是用天子金印。永嘉之亂后,元帝渡江建立東晉,傳國玉璽收回,大部分時間,詔書上蓋的仍是天子金印。司馬曜找了一圈,又召來宦者詢問,始終未能尋到金印下落。確定金印不見,司馬曜遣退眾人,獨自坐在殿中,沉思許久,表情越來越陰沉。單手握拳用力捶在桌上,猶不解氣,猛地站起身,狠狠一腳踹過去,矮榻瞬間翻倒。宦者宮婢守在殿外,個個噤若寒蟬。司馬道子正好走來,見到這個情形,嗤笑一聲。不顧宦者阻攔,一腳將人踹開,推開殿門,大步走了進去。走出兩步忽又停住,回身行到宦者身邊,見后者仍跪在原地,冷冷一笑,直接踹在他的頭頂。“憑你也敢攔我?!”宦者不提防,猛然向一側(cè)栽倒,沿著石階滾落。后腦被磕破,鮮血緩緩流淌,染紅了身下的青石。司馬道子連眉毛也不動一下,僅是一句“收拾干凈”,立刻有內(nèi)侍上前將人拖走。是生是死全憑天命。即使能活下來,也不會繼續(xù)到太極殿伺候。走進內(nèi)殿,瞧見滿室凌亂,司馬道子隨意的拱了拱手,道:“月后就是登基大典,阿兄正該春風得意,這是發(fā)的哪門子火氣?”司馬曜不出聲,背負雙手,不停在室內(nèi)踱步。腳尖踩到一卷竹簡,發(fā)出一聲輕響。氣不順,當即踹飛出去,壓根不管是不是關(guān)乎天子入殯的奏請。見他這個樣子,司馬道子收起戲謔的表情,皺眉道:“阿兄,究竟發(fā)生何事?”“什么事?”司馬曜停下腳步,咬牙道,“天子金?。 ?/br>“什么?”“我說,天子金印沒了!”“怎么會?”司馬道子滿臉愕然,“那之前的詔書……”“都是用璽。”司馬曜走累了,踢開矮榻,坐回蒲團上,示意司馬道子上前。“父皇駕崩,遇兇禮奏請可用玉璽,等父皇入葬之后,這事肯定瞞不住?!彼抉R曜咬牙道。“阿兄可問過伺候父皇之人?”“問過了,都是一問三不知。”司馬曜用力捏著拳頭,“從王府跟來那兩個,早在四日前就吊死房中,為父皇殉?!?/br>司馬道子陷入沉思,可思來想去,始終沒有太好的對策。“這事……”正說話時,殿外突然稟報,言徐淑儀為天子殉。“添亂!”司馬曜嘟囔一句,下令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