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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談論宮外之事。宮婢和宦者守在門前,見到光明殿的宦者,沒有直接放行,而是讓他暫留殿外。“且候著,待我稟報皇后殿下?!?/br>椒房殿中設有大長秋,凡同宮外傳送消息,俱是經他之手。為向皇后表忠,他可謂是費盡心思。知曉劉皇后對天子的態(tài)度,如果必要,連光明殿來人都會給臉色。不是他糊涂,而是看得清形勢。官家再硬朗,終究是耳順之年,幾位皇子不是劉皇后親子就是劉淑妃所生,嫁出去的郡公主,生母皆是潛邸老人。這樣的情況下,再折騰又能折騰出什么?算計落得一場空不說,還會引來皇后不滿,全家都得遭殃。知曉秦策將至椒房殿,劉皇后和六淑妃皆無半分喜色,反而嘴角閃過冷笑,眼底帶上嘲諷。“真讓阿姊料對了?!眲⑹珏p笑道。“無事不來,來必有事。”劉皇后放下絹布,慢悠悠道,“看著吧,不用我開口,官家就會暗示要斬草除根,把沈容華背后的事處理干凈,再另選女郎入宮。”“這一回,沈氏著實是不聰明?!眲⑹珏鷵u搖頭。“聰明的就不會起這樣的心思。巫蠱?”劉皇后嗤笑一聲,“虧他們也能想得出來。動手之前也該問問西河來的,官家都忌諱些什么。睜眼往刀鋒上撞,生生的自己找死,誰也攔不住?!?/br>劉淑妃淺笑,吩咐宮婢送來糕點茶湯。“阿姊,可要安排人?”“嗯?!眲⒒屎簏c點頭,道,“左右都是一樣,挑個漂亮點的,也好讓官家看著開心。”“阿姊……”劉淑妃笑容微斂,眉心輕蹙。“我曉得,不必多言?!眲⒒屎髷[擺手,沒讓劉淑妃繼續(xù)向下說。她是真的不想再同秦策虛與委蛇。想到兩人做了半輩子的夫妻,不免又覺得酸楚。如果不是秦策被權力迷昏了眼,稱帝后疑心大增,性情大變,只能說他太會隱藏,而自己生生的瞎了雙眼。“且耗著吧?!眲⒒屎罂聪騽⑹珏蠝厝崴扑畢s又帶著擔憂的目光,沉聲道,“早年的事想也無用。馮氏和趙氏做事穩(wěn)妥,只要蘭林殿和九華殿沒有蹦出個皇子公主來,事情就出不了岔子?!?/br>劉淑妃點點頭。待宮婢送上茶湯,天已是二更。殿外卷過一陣冷風,繼而是飛雪落下,其間夾雜著冰粒,噼里啪啦的打在屋檐和石階上,鬧得人心亂如麻。“阿崢此次往吐谷渾,必會同桓漢天子一晤?!眲⒒屎竺送崎_木窗,任由冷風卷入殿內,吹得燈火搖曳,焰心噼啪作響。“若我猜測不錯,九成會繞過官家同桓漢定約。你我如能熬過這兩三年,說不得會離開長安,去朔方等地走上一回?!?/br>“阿姊以為建康必會勝過長安?”“此時不好說?!眲⒒屎笸虼巴?,眸光幽深。“如果官家繼續(xù)這樣下去,長安早晚會出亂子。阿崢幾個接連同他離心,有眼睛的都會看得一清二楚。有的時候我也會糊涂,他究竟想的是什么,圖的又是什么?!?/br>劉淑妃輕蹙柳眉,終是嘆息一聲,沒有再開口。長安降下一場冰雹,城內城外皆有房屋被砸塌。不知是哪家人被狂風吵醒,起身查看時,不慎跌落火燭,引起一場大火。火勢在風中蔓延,坊市竟也受到波及。臨街的商鋪半數被燒毀,依照秦玚當初定下的規(guī)矩,一旦坊市生變,重建工作都需朝廷安排。國庫不豐,不可能出大頭。到頭來,還是要接手坊市的幾家出血。好處被你們得了,總不能一毛不拔。沒爭過幾家的豪強抓住機會,不介意敲邊鼓,讓幾家狠狠rou疼一回。就這樣,在秦玚離開后,幾家趁機瓜分利益,尚沒來得及彈冠相慶,就要面對坊市的重建工作。對于只想撈好處不想付代價的人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偷雞不成蝕把米。長安落雪時,莫何川卻是明月高掛,繁星點點,半點不見烏云的影子。酒宴持續(xù)到二更天,禿發(fā)孤、染虎和白部首領等都是酩酊大醉,臉膛赤紅,直接扯開衣襟,在殿前玩起了摔跤。可惜醉得太過,腳步踉蹌,沒分出勝負就齊齊倒在地上。桓容又一次超水平發(fā)揮,近乎千杯不醉,人反而越來越清醒。秦璟酒量不淺,卻無法同桓容相比。宴到中途,眼角已掛上紅暈,黑眸愈發(fā)深邃,仿佛是兩彎深潭,要將觀者生生吸進去。二更過半,樂聲漸停,完全變成鼓音。與宴之人醉了十之八九,兩位吐谷渾王子再是謹慎小心,架不住被幾部首領圍攻,早已經醉得人事不省,一人伏榻,一人倒在榻下。桓容飲下一口熱湯,令宦者下去傳話,宴將畢,停下鼓聲。“著人送兩位王子和幾部首領回去。隨秦將軍赴宴之人,可暫時安排在偏殿?!被溉蒉D向秦璟,詢問道,“將軍意下如何?”“陛下安排甚好。”秦璟頷首,同樣飲下半盞熱湯。謝安和王彪之起身離席,腳步微有些飄,卻更顯得俊逸灑脫。行動間長袖擺動,竟有幾分謫仙之氣。喝醉的仙人?桓容捏捏額角,笑著搖了搖頭。張廉貌似有七八分酒意,神智卻始終清醒。退席離開之前,向桓容拱手行禮,目光看向秦璟。“我有事同陛下商議,爾等無需掛懷,歇息便是?!?/br>張廉微微蹙眉,帶著疑問的心情離開。即將出門時,靈光閃過,心頭忽然一動,下意識停住腳步,轉頭向身后望去。桓容坐在原位,放下手中杯盞,正面上帶笑和秦璟說著什么。秦璟時而頷首,時而輕輕搖頭,身上的冰冷盡數消融。不是融入骨子里的煞氣,全不似令草原和西域聞風喪膽的汗王,更像是飽讀詩書、深諳六藝的高門郎君,俊逸灑脫,雅致非凡。匆匆收回目光,張廉邁步走出殿外。被冷風一吹,酒意消散,心情豁然開朗。即便如他所想又怎么樣?四殿下依舊是四殿下,桓漢天子照樣不會有所改變。依兩人的性格行事,戰(zhàn)場相遇絕不會留手。如果能就此定約,對彼此來說或許都是件好事。想著想著,張廉的心情更加放松。亂世之中,順心一回何等不易。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講究什么世俗規(guī)矩。“今夕今夕,良月佳期……”興之所至,張廉突然揚聲唱誦起來。因多數人酒醉,各種手舞足蹈、捉對抄起刀鞘的都有,他這樣的行為并不引人注意,反而會被視為灑脫。宦者聽到歌聲,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尋兩個美人送去,省得這位對月空嚎。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實在是張廉氣質瀟灑,奈何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