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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兩派,有的出聲附和,有的始終沉默。但是,無一例外,始終無人出聲反對。此時此刻,滿朝文武都屏氣凝神,目光齊聚在郗愔身上。他們很想知道,對于天子這個決定,郗愔究竟會做何表示。尤其是沒出聲的朝官,更希望借此來尋找機會,看看下一步究竟該怎么走。太極殿中再次陷入寂靜,近乎落針可聞。郗愔始終不出聲,表情中看不出半點端倪,不下數(shù)人繃緊了神經(jīng)。唯獨謝安神情安然,好整以暇的看著笏板背面,時而提筆寫上幾個字,似乎感覺不到緊張氣氛。眾人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郗愔終于開口,一錘定音。“陛下圣明,臣附此議!”緊張的氣氛登時一掃而空,眾人神情百態(tài),欣慰有之、詫異有之、茫然亦有之。謝安掃過眾人,嘴角微微勾起,眼前這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郗方回何許人也?如在大事上不分輕重,豈非看輕了他,更看低高平郗氏滿門!沒有此等眼光,如何能掌控北府軍、鎮(zhèn)守建康門戶多年?桓容向郗愔頷首。即便知道郗愔的性格,明白他在大事上絕對拎得清,不會突然腦抽犯糊涂,但在某時某刻,桓容依舊屏住呼吸,和殿中文武一樣,心提到嗓子眼,本能的生出幾分不確定。畢竟“連坐”非同小可,以當下風氣,在圣旨中寫明確有幾分不妥。然而,非常時行非常法。災(zāi)情如火,各地急報送到,不說十萬火急也不差多少。這個關(guān)頭,不以重罰警之,震懾宵小,一旦口子打開,輕易無法合攏,造成的后果無法估量。與其事后補救,莫如提前扎好口子。人言亡羊補牢未為晚也,但有機會減小損失,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fā)生?鋼刀懸在頭頂,還是硬要往死路上走,屬于砸都砸不醒,正好用來殺雞儆猴,以血的教訓警醒后來人,誰敢把圣旨不當回事,無異于拿性命做賭,而且是個必輸?shù)馁€局,腦袋早晚搬家!朝中大佬先后表態(tài),朝議的基調(diào)就此定下。哪怕另有心思,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露出痕跡。無需等到朝議結(jié)束,圣旨當?shù)畛浿瞥晒傥模坏钋靶l(wèi)送出,當日即飛送各州郡縣。一同送出的還有賑濟銀糧。因情況緊迫,建康高門連夜開庫房,命家人清點錢糧運出城外。少者五六車,多者二三十車。合成一條長龍,數(shù)量可謂驚人。為保證稻谷不濕,桓容特許眾人至工坊領(lǐng)武車,由文吏記錄簽字,事后歸還。大批的糧草運出建康,由高門健仆和甲士一同護衛(wèi)。百姓聞訊,多冒雨夾道,目送隊伍出城。坊市中的食鋪一個沒落,連夜備好蒸餅饅頭,如數(shù)堆成小山,有的還冒著熱氣,請甲士一同帶走。“上天不憐,頻降災(zāi)禍。然世有英主,蒼生終有活路?!?/br>圣旨下至各州,見到“連坐”兩字,上自刺使郡守下至鄉(xiāng)間散吏,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的頭皮發(fā)麻。江州和荊州都有郡縣遇災(zāi),桓豁的動作最快,治所官員不夠用,干脆將幾個兒子都派了出去。這個時候,兒子多的好處充分彰顯。桓石虔領(lǐng)兵在外,桓石秀和桓石民一個在漢中一個在秦州,桓石生和桓石綏最為年長,肩負起重任,帶著幾個兄弟冒雨巡堤,日夜輪換。為防生出變故,桓豁親自監(jiān)督開府庫,嚴令濃粥插筷不倒,方能分于災(zāi)民。朝廷賑濟糧送到,桓石生得報,知曉有流民藏于城外,聚眾為匪,恐意圖不軌。請示過桓豁,將守堤之事交托兄弟,親率家將部曲前往剿匪。一戰(zhàn)而下,殺死匪首,抓獲匪徒百余人。查明身份之后,確保沒有錯判,眾匪被推出城外,當眾斬首,頭顱懸掛在桿上,警示心懷不軌之徒。查出匪首家人,從其藏身處搜出搶來的錢糧,救出數(shù)名少女,皆神志不清,有的尚未及笄。有兩三人稍微恢復精神,道出她們都是災(zāi)民,或是被騙或是被擄掠,家人盡被匪首所殺。在她們講述時,匪首家人低著頭,全無半點慚愧之色。待被問話后,都是面帶怨恨,怒視在場甲士,甚至破口大罵。“狗皇帝無德不仁,才招至這場天災(zāi)!我等不過是為活命,有什么錯?!”罪證確鑿,仍無半點悔過之意,在場之人無不義憤填膺。消息送至城內(nèi),桓豁沒有任何猶豫,下令賊匪家人皆殺。牽涉在內(nèi)的村人族人,一個不落,全部斬首示眾。事情傳出,百姓皆拍手稱快,如此惡人,著實是該殺!匪徒尸身曝在荒野,任由豺狼烏鴉撕咬。有人遠遠路過,都要狠狠啐上一口。趁大災(zāi)時為禍,簡直不配為人,畜生都是抬舉!桓豁下了狠手,荊州內(nèi)的匪患登時銷聲匿跡。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易冒頭,更不敢掀起事端。掛在城外的人頭可不是假的。誰敢以身試法,今天得意,明天就要腦袋搬家。有荊州為例,凡遭災(zāi)的郡縣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手軟。縱然匪患沒有徹底絕跡,但是,敢打劫賑濟銀糧、劫掠殺害災(zāi)民的賊匪卻是越來越少。重典之下,少有治所官員敢向災(zāi)銀伸手。若是被查出來,問罪丟官是小,被家族除名、從族譜中劃去,子孫后代都會抬不起頭。當然,刑罰再嚴,終不乏鋌而走險之人。其結(jié)果,不死也會處以流刑,被家族拋棄,徹底淪為比庶民更不如的罪人。經(jīng)過此事,建康士族終于恍然,桓容終歸是桓溫的兒子,仁愛百姓不假,該狠下心來的時候,絕不會有半點心慈手軟。其果決剛毅,著實令人側(cè)目。“若非如此,哪來的幽州繁華,豫州穩(wěn)固?”“如果官家沒有這份決斷,又怎會重啟西域商路,巡狩途中拿下吐谷渾廣大疆域?”謝安看得清楚明白,與王彪之對飲時,不免透出幾句,語氣中盡是感慨。“叔虎且看,不出十年,南北必將一戰(zhàn)。以官家之志,必當重塑先人基業(yè),一統(tǒng)華夏!”王彪之沒說話,僅是向謝安頷首,旋即端起羽觴一飲而盡。兩人相視,猜透對方之意,同時朗聲大笑。窗外雨勢稍小,打在房檐上,發(fā)出聲聲脆響。幾點花瓣被雨打落,卷在風中,落在地上。點點彩斑隨小溪漂流,微微蕩漾,緩緩流出烏衣巷,匯入秦淮河,在水浪中翻滾,終至消失無蹤。青溪里,丞相府外,郗超走下牛車,見到早迎出府門的健仆,明白大君之意,不禁微微一笑。提步走上臺階時,遇冷風卷過,不由得咳嗽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