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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看向叔父,又與王獻之交換意見,最后將目光移向天子,沉聲道:“陛下,臣之前思慮不周,出兵北伐,實是宜早不宜晚?!?/br>等下去?等著秦國再出內亂,北地在遇大災?謝玄和王獻之一齊搖頭。談何容易。桓容頷首,轉頭對郗超和賈秉道:“景興和秉之以為如何?”“回陛下,臣以為無需立即出兵,可調動身在北地之人,同青、并、冀三州刺使暗中聯(lián)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說服其南投?!臂?。“此事可能成功?”桓容微微一愣,問道,“景興有幾成把握?”“不瞞陛下,此時言成功未免過早。然事在人為,不試一試如何知曉?”郗超微微一笑,繼續(xù)道,“秦帝大勝還朝,固然民心大漲,但自夏侯氏之亂后,朝中隱憂早已存在,非一招一夕可解?!?/br>長安的隱憂,就是健康的機會。秦國朝堂大舉采用新人,固然能使政治清明,穩(wěn)固新帝的統(tǒng)治,卻在無意之間將西河舊部推到對立面。說句不太好聽的,一個蘿卜一個坑。新人把老坑占了,讓老人怎么辦?西河舊部跟隨秦氏南征北討,自塢堡初立就跟隨秦氏,無不立下赫赫戰(zhàn)功。現如今,一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位列朝堂,擬就政令,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自己手中的權利卻被不斷削減,如何不會心生不滿?夏侯氏叛亂的余波沒有完全消散,北地貌似君臣誤會消弭,朝廷上下一心,實則卻像坐在柴堆上,遇上一點火星就會點燃。再有風起,瞬息即可燎原。“另外,唐氏父子雖然南投,在青、并兩州的名望實未削減。兼其同并州刺使有舊,無妨請其寫成書信,交人帶去北地。”郗超的意思是,起兵是必然,但能說服三州刺使主動同長安對立,投向建康,借以減少損失,何樂不為?“陛下莫要以為此計太毒。”賈秉正色道,“日前梁州傳來密報,有北地士人借游學之名,過邊境,遞帖拜會漢中、汶山兩郡太守。”從兩郡太守呈送的密報來看,來人的表現實在值得懷疑,字里行間隱隱透出拉攏之意。梁州同秦國接壤,漢中郡既能駐重兵又能產糧,實為兵家必爭之地。從輿圖上看,漢中郡似一塊凸起的尖角,扎入秦氏疆域。秦國選擇從這里下手,意圖動搖桓漢的統(tǒng)治,實是再自然不過。“秦帝領兵在北,陛下不會想到,長安會在此時派人游說?!?/br>事情成功自然好,如果不成功,消息傳出,只要桓容稍微疑心,漢中郡的治所必將遭遇地震。從太守以下,包括縣中官員,或多或少,前途怕都會受到影響。無辜遭天子疑心,心寬的還好,如果心窄,遇事一時糊涂,難免會讓長安如愿。“陛下,這些南來的士人,絕不能等閑視之?!?/br>“觀秦帝征北采用的戰(zhàn)法,必對我朝府軍多有研究。所謂先下手為強,何不趁秦帝尚未班師,盡速遣人往北?”賈科的身份暴露,不能繼續(xù)留在長安,經他手埋下的釘子,多數無法再用。不過,一張消息網沒了,還可以織成第二張、第三張。賈科前往西域,其他的暗線可以開始活動。比起賈科,這些人更加低調,能起的作用卻是更大。“陛下可還記得,石刺使之弟在徐州行商?”賈秉道。石劭的兄弟?乍聽此言,桓容有片刻的恍惚,眼前閃過當年跟在石劭身邊的少年。“石郎君并未出仕,數年前隱姓埋名,領商隊往來南北,最遠抵達漠北,還曾往鄯善為大軍送糧?!?/br>“幼度和子敬也知道?”桓容看向謝玄和王獻之。兩人互相看看,開口道:“回陛下,臣知曉是徐州商隊,實不知其為敬德的兄弟?!?/br>此言并不奇怪。一來,石劭常年在地方為官,很少在建康露面,僅在元月朝賀時匆匆一面,彼此算不熟悉,更稱不上有什么交情。二來,石劭和石勉不同母,石劭長相清俊儒雅,極似其父。石勉因為有氐族血統(tǒng),五官較為深邃。隨著年紀漸長,兩人間的差距更大,不曉得內情,很少有人會以為兩人是兄弟。桓容登基后,石劭由舍人選官出仕,一路由縣令、太守升任徐州刺使。他治下的地界,是當年鄴城被破,慕容鮮卑被逐出中原,幽州出兵搶回來的兩個縣。論地盤大小,還比不上漢中一郡,偏偏朝廷于此設州,借地利建造碼頭,成為溝通南北的重要道路。隨著石劭的經營,徐州成為海貿的中轉站,各地商人頻繁往來,漢胡共居,新城建成,仿效盱眙立坊市,不少北地百姓入城內市貨,年長日久,竟也開始買房置業(yè)。現如今,徐州的人口達到三千,超過部分郡城水平。州內百姓多以商貿為業(yè),另有一些不善經營的青壯在碼頭做事,早起晚歸,等著商船靠岸。雖然苦些累些,所得的工錢卻十分豐厚,養(yǎng)活一家老小富富有余。若是父子兄弟合力,數年下來,能存下一筆不菲的積蓄。借此便利,石勉扮作商人行走南北。起初有些困難,隨著局面打開,生意越做越大,名聲傳出,臨近的邊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有部分行商和胡商主動來投,希望能得庇護,隨商隊一同往來南北。“現如今,石郎君的商隊可于并州和青州暢行無阻?!?/br>賈秉說話時,在場之人都是凝神靜聽。謝安謝玄等人怎么想,桓容暫時不曉得,但他腦子里確確實實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說賈科是以長安為出發(fā)點,由“中央”走向“地方”,石勉則是反其道而行,由“地方”包圍“中央”。古人自然不曉得后世的理論,但中心思想卻是十分相似。“陛下,陛下?”賈秉講完,桓容遲遲沒有動靜,連喚幾聲都沒有太大的反應。幾人互相看看,默契的無語望天。不用說,官家又走神了。其他文武未必曉得,在場之人都是天子近臣,對官家動不動就走神的毛病,無不是心知肚明。太極殿外,桓偉和桓玄正身立定,叫起行禮的平蠔,表示要見桓容。“豹奴和阿全阿生之前來建康幾次,都沒見過海船。正巧四兄沒出海,我和阿弟稟報過阿母,今日獲準出宮,正好帶他們去看看?!?/br>“阿母已經點頭,我問過阿兄,就帶他們去青溪里?!?/br>桓偉和桓玄說得清楚,平蠔請幾位小郎君稍等,轉身入殿稟報。桓容剛剛回神,就聽宦者上稟,桓偉和桓胤幾個來了。“六殿下和七殿下言,已得太后殿下許可,帶幾位郎君同往青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