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仙人掌，可這種時候還管那么多做什么？能贏就好！說不定是老爺子私底下給周聿林開了小灶？

老周也納悶?zāi)?，他這孫子什么時候?qū)W的棋？他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也許久在回過神來。他望向周聿林的眼睛滿含光彩，像是有精光從里面射出來。這讓他有了當(dāng)初和周聿林父親較勁的感覺！那時他小，總不服氣，覺得周聿林父親只是學(xué)棋比他早，根本沒哪點是比他強的?？上б恢钡街茼擦指赣H意外去世，他都沒有贏過周聿林父親半次。周聿林像他父親！

男人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你學(xué)棋多少年了？和你父親一樣從小開始學(xué)的吧？”

周聿林聽到“父親”兩個字，頓了一下。他對父母的印象都很模糊，尤其是眾人口里偶爾提及的父親。他知道他父親是個圍棋天才，許多人都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也能像他父親那樣在棋道上大綻光彩。

可他一直興趣缺缺。他爺爺素來最寵他，所以也沒有特意讓他學(xué)，而是由著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前幾天這男人過來了，棋社上下如臨大敵，他隱隱覺得不妙，這幾天就去影碟店那邊租了點經(jīng)典對局，借影碟店的機子看了看，大致摸清了下棋該怎么下。他計算能力一向很強，把經(jīng)典的對局都過了一遍，在心里把各種棋路的應(yīng)對方式都模擬完了——再加上平時在棋社耳濡目染學(xué)到的基礎(chǔ)知識，基本上算是學(xué)會了。

周聿林默默回想著這些天做的事。他不擅長說謊，老老實實地回答：“以前偶爾有聽爺爺他們下，”周聿林頓了頓，“真正開始學(xué)的話，大概是前兩天吧。在影碟店看經(jīng)典對局，看了兩三天?！?/br>
男人：“……”

男人終于牙關(guān)終于咬緊了：“是嗎？那你可真是天才！”

“不算天才，”周聿林還很平靜地解釋，“就是圍棋好像比較簡單?！?/br>
男人：“………………”

男人瞪著周聿林老半天，用手指著他，指頭直哆嗦，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最后他頹喪地放下手，咬牙切齒地放話：“明年夏天，我會再來！”

周聿林擰起眉頭。

男人說：“怎么？你不是說圍棋很簡單嗎？還害怕我來？”

周聿林淡淡地說：“……麻煩。”

男人氣得直接摔門而去。

老周最先回過神來。他知道周聿林說的是實話，可不妨礙他心里樂。老周上前給了周聿林一個大大的擁抱：“林林，你以前真的沒有偷學(xué)？”

“沒有?！敝茼擦謴牟徽f謊。

老周也知道周聿林的性格，心里一陣感慨?？磥聿皇撬膱猿皱e了，而是他的天賦不夠，棋藝學(xué)不精。老周說：“那你是怎么下的？就靠看幾次對局就會了？”

周聿林說：“像數(shù)學(xué)題?！?/br>
老周愣了一下：“啊？”

“把棋局當(dāng)數(shù)學(xué)題，”周聿林多說了兩句，“在心里推演出后面怎么下就可以了。棋盤就那么大而已，變化不多，不難?！?/br>
“……”

老周有點明白剛才男人氣得摔門而去的感受了。他這孫子說起實話來，還真的挺傷人的。棋盤上有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變化不多？推演不難？真那么簡單，圍棋就不會變成小眾活動了！

老周想起另一件事，問道：“你今天要去聽分數(shù)的吧？知道考了多少分了嗎？能上華大附中嗎？”他問完又自己先說了一大堆，“考得不好也不要緊，沒關(guān)系的，去哪個學(xué)校都一樣?！?/br>
周聿林說：“扣了三分?！?/br>
老周呆了呆。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周聿林用平板無波的口吻向老周備報喜訊：“老師說是作文扣了三分，其他都沒錯。三科總分是297分，附加項目全優(yōu)?！比A中省的升中考一向比較難，拿及格簡單，要拿高分比較難。這個分數(shù)說出去絕對會嚇倒一批人！

袁寧一直在旁邊聽著呢，聽到這個分數(shù)后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驚嘆起來。他望向周聿林的目光滿滿的都是崇拜：“你考了297分！只扣了三分！宋星辰比你少一分呢！杜驍杰也比你少了兩分！”

周聿林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個小豆丁。他轉(zhuǎn)頭看去，對上了袁寧閃閃發(fā)亮的眼睛，像是會發(fā)光的黑色寶石。這孩子是棋社的學(xué)員嗎？周聿林收回目光，疑惑地望向老周。

老周得知周聿林考得這么好，剛才有被周聿林扳回一城，心情好得很。他和顏悅色地看向袁寧：“娃子，你看著有點眼生，不是我們這邊的吧？”

“我是從外頭找過來的?！痹瑢幏鲭s志，打開其中一頁，給老周看上面的地址。他說道，“我想要學(xué)棋，可以加入棋社嗎？”袁寧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可能沒辦法每天都過來?！?/br>
“當(dāng)然可以！”老周一口答應(yīng)，“我們棋社一向是很自由的，就算不加入棋社，也可以隨時來玩，想學(xué)棋的話肯定也有人教你。”

“那真是太好了！”袁寧高興地說，“謝謝周爺爺！”

這時周聿林已經(jīng)走回門邊，把剛才放在桌上的仙人掌重新抱起來。袁寧見那仙人掌根部有點腐敗，看著蔫蔫的，不由多說了一句：“它似乎生病了！”

周聿林抬眼望著他。

袁寧問：“這是你養(yǎng)的嗎？”

“別人養(yǎng)的，”周聿林說，“快死了，我討了過來?！?/br>
“是澆多了水吧！”袁寧現(xiàn)在對這個很了解，“仙人掌不怕旱就怕澇，澆太多水會爛根。現(xiàn)在還不是很嚴重，它看起來很精神！”

周聿林點頭。他說：“你懂這個？我上面還有幾棵仙人掌好像出了問題，和我上陽臺看看嗎？”

袁寧一口答應(yīng)。

老周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難得啊！他孫子似乎很喜歡這小娃子！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讓他孫子教這小娃子學(xué)棋，順便讓他孫子也好好地打打基礎(chǔ)？

袁寧到周聿林養(yǎng)仙人掌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指出周聿林該除蟲了。兩個人聊了挺久，袁寧才發(fā)現(xiàn)天快黑了，連忙和周聿林道別，騎著單車回了家。

一進家門，袁寧就看到章修嚴坐在客廳。

第108章仙人掌

袁寧沒想到章修嚴會回來,驚喜地跑了過去：“大哥！”

天已經(jīng)有點黑,但還沒到飯點,章修嚴拿著報紙在那看——就是進度還停留在第一版。他看了眼袁寧，把報紙合上,打量著從外頭跑過來的袁寧。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微微凌亂，不過衣服整齊干凈，看著不像別的男孩那樣到處瘋玩。章修嚴說：“沈姨說你中午吃過飯就出去了？”

“是！”袁寧老實承認,“我看雜志介紹我們這邊有家棋社，想過去看看?！睘榱俗屪约旱脑捀姓f服力，袁寧挨著章修嚴坐下,從背包里拿出雜志，給袁寧看上面的棋社匯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