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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轉(zhuǎn)頭看向章修嚴和袁寧。他只掃了一眼就察覺章修嚴、袁寧臉上的表情都很認真,看起來是有非常要緊的事要說。章先生說:“到我書房來?!?/br>章修嚴首先邁步跟了上去。袁寧有點緊張,手心都快滲出汗來。章先生的書房他沒少去,大多都是有事要問章先生意見。書房里面的陳設(shè)和章先生一樣沉肅,每次進去時袁寧都會不由自主地緊張。即使知道父親很好很好,他還是控制不住繃緊的神經(jīng)。章修嚴暗暗抓住袁寧的手,感覺到袁寧的手掌有多冰涼,他擰了擰眉,五指收得更緊,牽著袁寧走進章先生的書房里。章先生自然看見了他們交握的手。章先生眉頭一跳,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東西。他看看章修嚴,又看看袁寧,沒有和平時一樣斂起對外的冷肅氣勢,開口問:“說。”章先生的態(tài)度讓袁寧心突突直跳。不等章修嚴開口,袁寧就掙開了章修嚴的手,往前邁了兩步,用有些發(fā)抖的聲音說:“父親,我喜歡大哥?!?/br>章先生一頓,向來轉(zhuǎn)得很快的大腦花了很久才消化袁寧的話。袁寧會這樣鄭重其事地這樣對他說,自然不是平時那種“我喜歡mama”“我喜歡父親”“我喜歡jiejie”——簡單而直率的喜歡。章先生面色一沉,沒有看向連唇都微微發(fā)顫的袁寧,目光徑直落在章修嚴身上。這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從小到大這個兒子都不需要他cao心,不管是學(xué)業(yè)還是家庭,這個兒子都把一切做得非常完美。任誰提起他這個兒子,都會毫不違心地夸一聲好。章修嚴把袁寧拉到身后,承接著章先生審視的目光。他知道章先生的手段有多高,也知道章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如果他和袁寧的態(tài)度有半分動搖與猶豫,章先生都會從中找到突破口。袁寧想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章修嚴怎么可能答應(yīng)?他從來都不是躲在別人背后尋求庇護的人。章修嚴說:“我喜歡寧寧?!彼敝钡嘏c章先生對視,“我想和寧寧在一起,就像您和mama一樣,相濡以沫、相互扶持到老?!?/br>章先生一語不發(fā),臉上沉積著仿佛永遠都不會散去的陰云,厚厚的,藏著暴風(fēng)雨。袁寧想要再說話,卻被章修嚴制止了。章修嚴抓緊袁寧的手,即使章先生的目光掃過來也沒有松開的想法。相比章先生的慍怒,章修嚴看起來從容自若,像是在和章先生商量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他們是沒有退路的。最糟糕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章先生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兩個人暫時被驅(qū)逐出這個家。對,暫時的,他們都堅信這一點,所以才敢大大方方地坦白。過了很久,章先生才重新開口:“你們知道你們這樣,以后會遭遇多大的阻力嗎?”袁寧和章修嚴對視一眼,章修嚴答道:“知道?!彼J真地與章先生對視,“本來可以輕松走完的路程,得花更多的功夫、繞更遠的路,才能達到想要到達的高度?!?/br>章先生沉著臉。“可是那只是難一點,而不是做不到?!闭滦迖勒f,“我從來都不會選舒服的路走??雌饋硎娣倪x擇,實際上也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愿意以我最重要的東西為代價,去換取一條‘輕松的路’?!?/br>章先生不再看向章修嚴,而是轉(zhuǎn)向袁寧,語氣多了幾分嚴厲與冷酷:“章家收養(yǎng)你,把你供養(yǎng)到大學(xué),你就是這樣回報章家的?”袁寧雖然早就有心里準備,被章先生這么一質(zhì)問臉色還是白了白。這一點是繞不過去的,不管他再喜歡章修嚴都好——不管章修嚴是不是也喜歡他,都沒辦法抹去他恩將仇報的事實——他把父親最看重的、花最多精力培養(yǎng)的繼承人拐成同性戀。想起章先生平日里藏在嚴厲之下的溫情,袁寧垂下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對不起?!?/br>章先生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你還小,不清楚你們選這樣的路到底要面對什么。只要你答應(yīng)我以后你們不再提起這件事,我就當(dāng)沒聽到你們說了什么。你還是章家的孩子,一切都不會變。”袁寧抬起手,用手背抹掉溢出的淚。他吸了吸鼻子,肩膀也微微聳動,仰起腦袋,淚眼朦朧地看向目光不再冷厲的章先生。袁寧咬了咬唇,沒有說別的話,只說:“對不起?!?/br>章先生沉默地看著他。“父親,如果可以做到的話,我早就做了。”袁寧擦掉了眼淚,“如果心里那不知不覺長出來、不知不覺深深扎根、不知不覺悄悄地長滿整顆心的喜歡,真的可以像擦眼淚一樣擦掉的話,我早就把它擦得干干凈凈了。我知道的這是不對的,可是它還是一直長一直長,長得心都盛不下它了,它還是不愿意停下來?!?/br>章先生輕輕合上眼,聽著袁寧壓抑著的抽泣聲。這孩子有多懂事他是最清楚的,從小到大他都不會給別人添麻煩、不會主動要求什么,反而給家里帶來一次次奇妙的機遇。如果可以做到的話,乖巧如袁寧、自律如章修嚴,怎么可能會放任一切發(fā)生,走到到他面前坦白的這一步?他們難道不清楚如果他反對的話,甚至可以讓他們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嗎?他們難道不清楚他可以讓他們沒了家、沒了前程,只能乖乖回來認錯與屈服,乖乖回來按照他安排的道路循規(guī)蹈矩地走下去——章先生說:“你們都想清楚了?”袁寧看向章修嚴。章修嚴伸出手把袁寧臉上掛著的眼淚擦掉。就像袁寧所說的那樣,在很早很早的時候袁寧就偷偷搬進他心里住著,那時候起就有顆種子在他們心里生了根發(fā)了芽,等他們察覺的時候它已經(jīng)和他們的心臟長在一起,再把它拔出只會讓一切都支離破碎。章修嚴說:“我們都想清楚了,父親?!彼纳裆浅UJ真,“如果您和mama不同意的話,我們會用事實來證明我們的選擇沒有錯。如果您和mama不愿意再見到我們,我們可以暫時不回家,直到您和mama接受我們的那天為止。”章先生眉頭一跳:“你這是威脅我?”章修嚴一愣。袁寧也一愣。章先生說:“你們是什么樣的人我很清楚。既然連困難和愧疚都沒辦法動搖你們,我也沒必要再做無用的阻攔,平白讓你們恨上我?!钡降资亲约嚎粗L大的兩個孩子,看到袁寧哭出來他自然也會心軟。他的長子從小到大除了袁寧誰都不親近,指不定一輩子都不會娶妻生子了,能有性格軟乎的袁寧陪著也挺好。袁寧呆了呆,眼淚又涌了出來。他張開手抱住章先生,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上了初中之后他已經(jīng)很少哭了。章先生頓了頓,也抬手拍了拍袁寧的背。他看向繃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