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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束照在她濕淋淋的白皙雙腿上,隨著她的舒展邁步,溫潤地細閃。 進門的同時聽見多士爐工作完成的叮響,全麥吐司的焦香從廚房里一路飄到鐘意的鼻尖。 她把吐司夾出來放進碟子里,指尖在冰箱上層的一排彩色玻璃罐上游走片刻,最終選擇了黃色的檸檬香草醬。 那雙被水浸泡后迅速掉價的男士皮鞋仍然霸占著玄關一角,鐘意想上樓洗澡的念頭又打消了。 她往多士爐里加滿生吐司,看起來份量仍然不夠牧鴻舟的。那也沒辦法,吃不飽是他的事。 鐘意擦干頭發(fā),穿了件長外套把泳衣遮住,拉開餐椅坐下,一如平時地開始早餐時間。 迅速瀏覽一遍今日的新聞推送,她打開郵箱,里面躺著十幾封未讀郵件,基本是項目課題或者實習相關的內容。 沒有那個人的郵件。 鐘意往下滑到底,滿屏的英文里沒有出現任何一個中文字符。 ......這是終于放棄了? 一時間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覺。失落遺憾肯定談不上,但也沒有很輕松。 不管那人是誰,抱著什么樣的目的,對方一天不落地堅持了三年,多多少少給鐘意帶來了一點陪伴,讓她在舌頭平卷間仍保留一點母語的記憶,通過流水賬的只言片語回憶故鄉(xiāng)的山水顏色,在剛剛蘇醒的倫敦遙想暮色漸鳴的家鄉(xiāng)。 不過對方早點認清現實主動放棄也好,畢竟鐘意不可能對這種不明不白而又脆弱模糊的表達有所回應。 她把早餐吃完上樓,手里拎著昨天用來對付賊的球棍。 某人實在是不要臉到了賴皮的地步,待會兒就是打也要把他打出去。 鐘意敲響牧鴻舟的房門,里面沒動靜。 牧鴻舟的生物鐘強大到甚至不需要鬧鈴的干預,這個點了,他沒有理由不醒。 鐘意手里捏著棍子,冷著臉:“你出不出來?” 里面模糊地應了一聲,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鐘意站了一會兒,不耐煩地直接擰開門把走進去:“牧鴻舟,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床上的人把自己裹成一團,從被子里伸出來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 他眉頭緊皺,眼睛睜開一條縫,在沉重密匝的睫毛縫隙里看著鐘意,眼里瀲著水光,從嗓子里吐出幾個干澀的音節(jié)。 鐘意愣了一下,過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手背發(fā)燙,她皺著眉:“你怎么搞的?” 她第一次見牧鴻舟生病。 原來牧鴻舟也有生病的時候。 鐘意拎著棍子轉身出去了,沒一會兒又上來,兩手端著個盤子,把幾片烤吐司和一杯熱水放在床頭柜上,看著他說:“能動嗎?” 牧鴻舟點頭。 “我家發(fā)燒藥過期了,布洛芬你湊合吃一顆,面包也多少塞點下去,我叫了醫(yī)生過來?!?/br> 鐘意把溫度計給他讓他自己夾在腋下,起身又走了,這次她沒再回來。 不一會兒,旁邊浴室里響起了嘩嘩的水聲,牧鴻舟在沉悶的呼吸里隱約聞到一縷沐浴露的清香。 牧鴻舟回憶起他們并不愉快的初|夜,第二天早晨鐘意端著早餐把他堵在門口,非要看著他一口一口吃完,眼神清澈又固執(zhí)。 剛才鐘意把早餐放在床頭,沒有牛奶也沒有煎蛋。 對于一個普通的留宿者,這是她所能給予的最大善意。 這也是牧鴻舟如今唯一得以實現的癡心妄想。 他撐著手臂坐起來,靠在床頭把那顆布洛芬就著溫度剛好的熱水吞下。 吐司沒有抹醬,心理味覺高于生理味覺,牧鴻舟吃得很仔細。 院子外有人摁門鈴,浴室里吹風機的聲音止住,從里面匆匆走出一個人影。 透過半開的門隙,牧鴻舟看見她套上衣服時從眼前一閃而過的一截細腰,在深色墻紙的比對下白得晃眼。 家庭醫(yī)生窄臉紅發(fā),高鼻淺瞳,很獨特的愛爾蘭長相,說話也不似鐘意江南水鄉(xiāng)的俏皮軟糯,聲音和她的氣質一樣硬朗。 醫(yī)生提著藥箱走進來,把溫度計從牧鴻舟的腋下取出,剛剛越過高燒線。 “他這兩天因為時差的原因可能睡眠不夠,昨晚淋了很多雨......”鐘意說,牧鴻舟昨晚送她回來的路上,那把本就不大的傘幾乎全往她身上偏了。 春寒料峭,他頂著一身中看不中用的薄西裝和她折騰一晚上,最后出門時雷鳴暴雨,一盆病氣兜頭澆下。 勞累過度加上淋雨受涼,鐵打的身子也得燒上一回。醫(yī)生排除了病毒傳染等因素,簡單開了些藥,表示靜養(yǎng)一兩天就可以自行恢復了。 “發(fā)熱期間內建議臥床休息,注意保暖排汗。顯然,先生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合出門活動,所以盡量把工作轉移到線上。觀察二十四小時后隨時聯系我,希望那時您已經康復?!?/br> 醫(yī)生寫好病歷,鐘意起身把她送出門。 “Yi,那是你的新男友嗎?” 醫(yī)生每月到訪,這是她第一次在鐘意家里看見異性,看長相也是來自亞洲,她有些驚異于東方面孔竟然有著如此深邃立體的五官。 鐘意微怔,笑著搖頭說:“不,是前男友。” 回到家里,鐘意雙手環(huán)抱站在牧鴻舟兩米遠的床邊:“為了賴在我家,你可真舍得下狠手啊,牧、鴻、舟?!?/br> 其實她知道發(fā)燒是必然也是意外,可一想到接下來一兩天都要和牧鴻舟同處一個屋檐下就感到心煩。 牧鴻舟在心里說了句抱歉,他看著鐘意:“我會盡快好起來的?!?/br> “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辩娨馔永锾砹它c熱水,把保溫水壺一并放在床頭,在牧鴻舟的注視中甩著頭發(fā)回她自己房間去了。 鐘意坐在梳妝臺前一番精雕細琢,千篇一律的化妝品在那張精致臉蛋上變得生動鮮艷。她像檢查每一處工程細節(jié)一樣對著鏡子查驗妝容,從眉毛到眼線再到口紅,顏色搭配暈染都恰到好處。 發(fā)尾的弧度似乎有些不夠,她撩起那一部分,拿卷發(fā)棒燙了一圈放下,抬手輕輕攏了攏,漂亮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光彩而嶄新,宛如仍然保持完整的藝術品。 芽芽還在呼呼大睡,等它悠悠轉醒時脖子已經被套上了牽引繩,但是它沒有鬧,反而很興奮地搖著尾巴,因為狗鏈子代表懲罰,而牽引繩代表今天可以出門玩了。 鐘意把撲向牧鴻舟的狗拉回來,對牧鴻舟說:“我出門遛狗,你沒事別亂跑,有事點外賣?!?/br> 牧鴻舟躺在床上看著她,啞著聲音說了句好。 她順口介紹了這附近幾家特別難吃和味道不錯的餐廳,說到一半又覺得自己過于古道熱腸,和他說這么多干什么,就只說了難吃的,沒把接下來那幾家好吃的餐廳推薦給他,抱著狗走了。 鐘意一遛就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