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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尊,以后想起來會不會后悔?”沈徽閑閑看著樹枝間透下來的陽光,伸出手想去抓一縷,聽他這樣問,瞇了眼睛輕聲道,“你又不信我了,我早都放下了,你還不肯放下么?”“不是不信,”容與笑笑,“你這個人一向任性,想要什么都會極力爭取,對于我也是這樣。只是我還記得年少時的你,義無反顧選擇帝王之路,無論將來結(jié)果如何,你都應(yīng)該不悔。先帝為難過你,朝臣質(zhì)疑過正統(tǒng),你都不曾想放棄??蔀榱宋?,你違背了最初的心意。”沈徽轉(zhuǎn)過頭看他,目光溫柔如水,“當日要爭那個位子,我只想的是自己。后來是我親手把你牽扯進來,陷入太深,以至于你難以脫困。我才開始害怕了。終于到了那一日,二哥兒說出那樣恨意深重的話……我心里更是難過,要你承受那么多……我更怕他們?nèi)蘸笠挥嫴怀?,再生一計來害你。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你……”“你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下定決心要這么做的?”“從那日我在門外聽趙循口口聲聲指責你,我便知道,其實以我一人之力,哪怕是所謂帝王之力,也只能保你性命無虞,卻并不能讓你得到應(yīng)有的認可和尊重?!?/br>容與沉默了,原來竟是從那么早,他就已暗暗開始籌劃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他心里涌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隱約有些悵然,更多的則是nongnong的感動。沈徽見他不語,以為他還在介意自己將來是否后悔,握了他的手柔聲道,“做都已然做了,再也回不了頭了。我從前就說過,此生定不負你,你卻總是不信。不是說想要和我一起到處走走,和山川日月為伴,相依終老,我現(xiàn)在就陪你,你說咱們先去哪里好?”容與也笑了,很想告訴他,自己早就在心里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嘴上卻只說,“你想去哪兒,我反正都陪著。你看你給那些侍衛(wèi)起的名字,什么臨安、金山的全是江南地名兒,索性就先從江南開始,以后再去游遍名江大川。你還可以邊走邊寫些風(fēng)物見聞?!彼f著,腦子里想起了徐霞客,“百年之后游記流傳下來,讓后世的人知道你治下的疆域模樣?!?/br>沈徽撇嘴笑道,“你來執(zhí)筆還差不多,我看這些天天兒好,就叫他們收拾東西盡快啟程罷,”他笑著看著容與,半晌慢慢收了笑意,略微正色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見見憲哥兒,有些事要和他交代。”容與一笑,頓了頓道,“你是不是又打算托孤?告訴他將來有天你不在了,要他好生照顧我?”沈徽緊扣他的手,沉默片刻,眼里有一抹傷感,終是抬頭堅定的看著他,“只是未雨綢繆,我想要你好好活著,我也知道你沒有我,也一樣能活得很好,咱們約定的,原本不止這一生一世?!?/br>那日吳王沈憲微服前來,容與和他寒暄幾句,就退到了門外,沒有參與他們父子間的交談。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才溜達回到院子里,卻隱約聽見沈憲似乎也在問,會不會后悔之類的話,之后是沈徽柔和而平靜的作答“不會”,那語氣是淡淡的,卻又一字一頓,“我們父子終究還是有相像之處,譬如對待情之一事,雖死猶不悔。”容與沒再聽下去,而是轉(zhuǎn)身走遠,站在院外一角,看天邊落日余暉,心里默默念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br>這一句,也算是道盡了天下間的愛情,只是他懂得,沈徽所說的情,已不僅僅是愛情,那是超越了rou體歡好,愿意為鐘情之人奉獻自己全部的靈魂,甚至生命的感情,如同東升西落的日月,亙古不變常存在于天地間。啟程之時,容與也沒過問隨行之人,至少明面上,沈徽只帶了臨安、金山兩個侍衛(wèi),扮作小廝模樣,一則為貼身保護,一則卻是為服侍照料好容與。他們?nèi)チ撕芏嗟胤?,遠不止江南,在月夜里泛舟太湖,在春柳嫵媚時遍游姑蘇,在竹繁葉茂時參峨眉秀色,在富春江畔遙想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在秋日里登洞庭君山聽漁舟唱晚,在白帝城前望大江東流……那日剛巧游蕩到了泉州,彼時泉州可是商貿(mào)繁盛的濱海重鎮(zhèn),所到之處街面上總能看見來自各大洲,膚色不同服飾不同的買賣人。沈徽選了當?shù)刈詈玫木茦牵f要嘗嘗特色,結(jié)果上來的無非都是新鮮海產(chǎn)。味道雖極美,他卻總怕容與吃了不消化,又怕他嫌那些東西腥氣,只自己動手剝那蝦rou,再挑揀rou質(zhì)豐厚的一顆顆都放到容與碗里。他被人伺候慣了哪里做過這些,一不小心就被蝦皮刺著了手,不過他忍著不說,心里還泛著一股甜絲絲的感覺。容與坐在一旁,歪著頭笑看他,“你這么喂下去,是打算把我喂成個胖子?”真要能胖點才好呢,偏生怎么吃都不長rou,這點最讓沈徽頭疼。“你快趁熱吃,不然涼了腥味大,蝦rou倒罷了,蟹rou可不敢多吃,回頭寒氣積下,對腸胃不好……”如此絮叨如此啰嗦,容與內(nèi)心笑到不行,慢悠悠夾起一只蝦放在嘴里,忽然湊身過去,扳住沈徽的臉,直往他嘴里送去。沈徽猝不及防,幸好反應(yīng)快一口接住了,笑瞇瞇地咬了一半蝦rou下來??蓛上吕镒齑脚鲈谝黄穑拖癖徽匙×怂频?,再也分不開了。半晌過去,察覺到他又開始上下其手,容與才輕輕推開他,揚唇笑了下。那模樣真可謂風(fēng)情無限!鮮亮亮的眸子里還帶了點別樣的頑皮,生動至極。這人吧,現(xiàn)如今是越來越放得開了,眉目蘊藉著坦蕩的情致,看上去比青春正盛時還要奪人心魄。這就是成熟的魅力,風(fēng)采更勝少年!沈徽這廂正沉醉,門卻被推開了,店家捧了托盤進來,又是一道道新出爐的海鮮。倆人頗有默契地暫時分開一點,忽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喧嘩。沈徽本就好熱鬧,順著支起的窗戶往下看,只見街面上鑼鼓喧天的,便問,“這是作什么?”店家笑道,“二位是遠道而來的吧,有所不知,前陣子朝廷頒布了下南洋和西洋的政令,這會子要挑選會繪制海圖的,我們這里臨海,府衙少不得要大張旗鼓選拔人才?!?/br>沈徽和容與對視一眼,裝作好奇的模樣,“我們是打京里來,聽說過這事??稍缜伴_海禁,據(jù)說先帝曾命人繪制航海圖,這海上的事嘛,我們內(nèi)陸人不大懂,說句外行話,難道海域還會時時變化不成?”“那倒不至于,俗話說滄海桑田,那都是萬萬年才一變的。原是這么回事,小人也是聽南來北往的客人們聊起。”店家神秘兮兮的笑道,“說那海疆圖本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