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下午三點(diǎn)的陽光足夠明媚，幸而穿堂風(fēng)依然吹動著窗簾，才不至于讓氣氛太過尷尬。

李同原本想倒水的，在敏銳捕捉到談話氣氛的鄭重之后，乖巧躲進(jìn)客房，繼續(xù)跟自己的行李奮戰(zhàn)。

不知過了多久，陸以堯終于抬眼，開口：“紅姐，我記得你說過陳導(dǎo)是一個對演戲要求很嚴(yán)格的人，既然他能選中冉霖演男三，就應(yīng)該是認(rèn)可了冉霖的演技，而不是和我這個男一號能炒出話題?！?/br>
姚紅沒想到陸以堯想了這么久，想出來的竟然是替冉霖說話，有點(diǎn)著急：“如果演技可以，又能出話題，沒有導(dǎo)演會拒絕?，F(xiàn)在客觀情況擺在這里，你和冉霖就是兩桶高度不一樣的水，你高，他低，只要中間連了管子，不管是綜藝還是電視劇或者別的什么，永遠(yuǎn)都是你的水往他那邊跑，懂嗎？”

“那換成別人就不蹭我熱度了？”陸以堯覺得自家經(jīng)紀(jì)人陷入了一個邏輯誤區(qū)，“紅姐你仔細(xì)想想，以前我不認(rèn)識冉霖，我合作過的女演員少炒作了嗎？如果按照你的水桶理論，是不是以后所有人氣比我低的我都不能合作了？”

姚紅語塞。

陸以堯輕嘆口氣，盡量讓語氣和緩，他知道姚紅為他好，所以不希望讓姚紅感覺他在爭論，只是想表達(dá)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紅姐，這個角色是冉霖自己爭取來的，以他的咖位能爭取來這個角色，肯定不容易，我一句話就給否了，朋友沒有這么做的。”

姚紅定定看著自家藝人，語重心長：“如果他拿你當(dāng)朋友，你就不會在擬定名單上才知道他有份參演。”

“也許他也沒想到自己試戲會過?！标懸詧蛟噲D找個合理解釋。

姚紅搖搖頭，一副“你太天真”的無奈：“以王希的本事，她只會比我們更早拿到擬定名單，如果按照你說的，冉霖怕試戲不過，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為什么不來和你通氣?！?/br>
“他沒有義務(wù)和我通氣……”陸以堯還在替冉霖說話。

“你不說你們是朋友嗎?！币t簡直想去找冉霖要迷魂藥配方。

陸以堯沉默下來。

就在姚紅以為他終于想通的時候，他忽然搖了一下頭。

很輕，很緩，但不容拒絕。

“紅姐，要是片方和導(dǎo)演出于其他考量，否掉冉霖，我不管，但在我這里，我不會害他。如果你執(zhí)意要去和片方說我不想讓冉霖演這個角色……”陸以堯一字一句，低緩卻有力，“我真的會生氣?！?/br>
生平第一次，姚紅被自己的藝人威脅了。

還是用“我會生氣”這種幼兒園熊孩子才會用的籌碼。

偏偏，姚紅還吃這一套。

所以說，溺愛孩子是病，而且無藥可治。

“隨你吧。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到時候你要再被蹭了，不許跳腳?！?/br>
“行，”陸以堯微笑，“到時候我抖手?！?/br>
姚紅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也不知道陸以堯從說服自己這件事中獲得了多大樂趣，現(xiàn)在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氣。

事已至此，姚紅還能說什么，只得往前看：“最多半個月吧，劇本終稿和合同會一起給我們?！?/br>
陸以堯說：“九月開拍，時間也挺緊了。”

“沒辦法，聽說投資人那邊各種修改意見，宋芒都要瘋了，”姚紅道，“不過場地和開機(jī)日都定好了，所有演員檔期也是按照拍攝時間協(xié)調(diào)的，投資方心里應(yīng)該也有數(shù)，不會太過分?！?/br>
越過冉霖的問題，姚紅和自家藝人接下來的聊天就其樂融融了，不過也著實沒什么好聊的了，各種瑣碎事情都念叨一下之后，姚紅便起身告辭。

送走姚紅，陸以堯卻不平靜。

別看他跟姚紅說得頭頭是道，立場堅定，但真去思考“冉霖為什么不跟他通氣”這件事，還是挺折磨人的。

而且越想越?jīng)]底，越想越心虛，越想越亂，越想越滿腦袋都是姚紅那句“如果他真拿你當(dāng)朋友”的假設(shè)。

這個世界上最惹人厭煩的就是如果。

它給了你很多答案，卻從不把對的標(biāo)注出來。

那就直接去問吧。

陸以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想了十分鐘，決定采取簡單粗暴法。

第一次給冉霖打電話，陸以堯莫名有點(diǎn)緊張。

一段音樂過后，那邊接聽。

“喂，你好。”

冉霖的聲音客氣禮貌，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聽起來還有點(diǎn)……軟糯？

“咳，”陸以堯清了下嗓子，才說，“你好。”

電話那頭頓了下，問：“哪位？”

陸以堯黑線，剛醞釀起的兄弟情冷掉大半：“你沒看來顯？”

電話那頭又是幾秒的安靜，忽然音調(diào)升高：“陸以堯？！”

陸以堯扶額，為什么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喜悅倒好像有一絲……驚恐？

“你怎么會給我打電話？”似已確認(rèn)來電者身份的冉霖，聲音終于明朗起來，“我剛叫了餐，還以為外賣到了?！?/br>
驚恐沒了，陸以堯很欣慰。

軟糯也沒了，陸以堯有點(diǎn)失落。

外賣到了……陸以堯忍。

“我是來恭喜你的，”陸以堯也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br>
“你怎么知道我去試這個戲了？”電話那頭的聲音無比驚訝，怎么聽都不像裝出來的，“不過現(xiàn)在八字沒一撇呢，你不知道，這個戲競爭特別激烈，希姐說希望不大，能跟導(dǎo)演混個臉熟，刷刷存在感就不錯?！?/br>
陸以堯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而且還不止一個地方。

冉霖：“喂？”

陸以堯：“你不知道你試戲通過了？”

冉霖：“……真的？！”

陸以堯：“你還不知道？”

冉霖：“希姐沒和我說啊。會不會是她還沒得到消息?！?/br>
陸以堯：“不可能，擬定名單已經(jīng)出來了，沒有意外的話，你就是徐崇飛?！?/br>
冉霖：“不行，我得消化一下，幸福來得太突然……哎？我試戲通過你是怎么知道的？”

陸以堯：“擬定名單當(dāng)然也會送到我手里?！?/br>
冉霖：“為什么要送到你手里？”

陸以堯：“我也需要知道我的搭檔都是誰啊?！?/br>
冉霖：“……”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然后——

“你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陸以堯幾不可聞地嘆口氣，他就說哪里怪怪的。

第一，冉霖根本還不知道自己試戲通過了。

第二，冉霖也不知道這部戲的男主角是他陸以堯。

第三，現(xiàn)在場面尷尬，他該怎么辦？

“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演戲了！”

“……是啊，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

冉霖絕對是小天使！

“那張北辰呢？他成功沒？”電話那頭興奮地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