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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怎么和你說,直到昨天鳶來了這里……他讓我想了很多,不管怎樣,死都不是一件好事,不死……也并不是壞事?!?/br>說這話的時候心里一時掠過許多往事,沈筠微微閉上了眼。死別的感覺他太過清楚,那真的……不是好事。所以就算曾經那么不動聲色地拒絕過龍蛻許多次,但那天的決定,卻是實實在在出于自己的本心。死都不怕了,還需要畏懼永生么?更何況無論他承不承認,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年的少年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一個無法替代的位置。“我曾想過這一輩子就陪你這樣過下去,”他終于睜開眼微微一笑,“但既然這樣了,那么再多幾輩子也是一樣的吧?!?/br>瀛澤久久地看著這人平靜淺笑的臉,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大叔口中的“幾輩子”和情人間的相許還并不相同,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這句話已經太過重要了,重要得他要用全部的心血去一個字一個字記住。他們有很漫長的時間在一起,大叔決定去接受漫長的時間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就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又有什么關系……“大叔,”他努力了很久才讓自己能夠重新開口,“我想抱抱你?!?/br>沈筠點點頭,下一刻他感覺到少年的手臂輕輕環(huán)住了自己。他的身量其實早已不是個孩子了,相貼的胸膛傳來成年人獨有的力量和熱度,有些陌生,卻并不讓人驚慌。擁抱的力道在慢慢加深,灼熱的呼吸不知不覺間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沈筠有些眩暈,口中卻還是很堅定地說“不行?!?/br>還有些事他需要確定,還有些時間,瀛澤必須等。“等過了明天,”他閉上眼輕聲道,“明天我給你答案?!?/br>瀛澤停了一會兒,將唇移開。感覺到那呼吸從唇邊移開,卻落在了自己的面頰上,沈筠略微一怔,沒有拒絕。那是個很柔軟的吻,帶著一點點淚水似的濕,并不太久,卻足以化開十年孤寂,半生冰冷。是不是關涉情,又是什么樣的感情,已經不太重要了。明天是懷霜的祭日……等過了明天,我給你答案。作者有話要說:摸下巴,好像有點太平淡了呢,沒有噼里啪啦火花四射神馬的……但是這的確是我心里邊想到的樣子,大家就湊合看吧。正式定情大概還要兩章?我一章很短的所以很快小龍就可以真正親到大叔啦!這個故事從頭柔軟到尾,可能有些遺憾的地方就是沒多少高/潮和波瀾起伏,少了很多的快感。但是我確定,這個是我想寫的故事><所以請大家包容我有限的筆力,鞠躬。78、六十九...第二天上山的時候,瀛澤一直攙著大叔,但沈筠自己知道,他并不需要攙扶。他曾在夜晚滿身血跡地沖下山,一切閃避攻擊全靠聽覺,此刻雖然看不見,卻也絕不會比那時更加狼狽。更何況蒼炎山他實在太熟悉了。第九十八級石階只有一半,那是懷霜試驗新的機關時弄壞的,快到山腰的地方有顆核桃樹……是自己二十歲生日時懷霜載下的。那時還是一根很細弱的小樹,風過就顫顫的,沈筠看著上邊不多的幾顆綠色果子,怎么也想不到那會變成皺皺巴巴的核桃,想到這里,正巧聽見耳邊瀛澤疑惑道:“大叔,這是什么果子?”沈筠站在樹下,過了一會兒微笑道:“是核桃。”然后他自然而然地聽到了少年略帶驚奇的聲音,他想了想補充道:“別咬,不好吃?!?/br>“是非常難吃,”瀛澤把已經印上牙印兒的青核桃從嘴里掏出來,“大叔你怎么……”“我吃過?!鄙蝮蘼犞L從枝葉中穿過,輕聲說。葉片在風里簌簌作響,聲音好像流水一樣安靜輕緩,一時間許多往事從心底涌上來,也流水似的從眼前流過。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被一根橫生的枝杈掛住了衣服,肩膀上感受到熟悉的溫度,是瀛澤撥開樹枝,扶住他說:“大叔,秋天我們來撿核桃吧?!?/br>秋天……十年來沈筠從未在秋天上過山,也從未見過核桃成熟的樣子,而二十歲那一年的幾顆果子更是還未成熟便在激戰(zhàn)中被掃落,早就化成了泥。每一年祭日的時候過來,他都看見這樹長大了很多,但這一年他畢竟還是低估了樹生長的速度,按著記憶中舊的方位走,自然會碰到。時間本就是最容易被低估的東西,這十年來悄悄生長的,又豈止是一棵樹。沈筠被少年攙著走了一會兒,身后的核桃樹已經遠了,而滿山遍野的花木卻送來一陣潮水似的吟哦,瞬間把兩人包裹住了。連綿不絕的風聲和樹聲中,沈筠仿佛才想起瀛澤的話,說了聲:“好?!?/br>巨大的石門幾乎被苔蘚和叢生的花草完全遮蔽,瀛澤想去清理,沈筠拉住了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沈筠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沒帶,既沒有香燭也沒有水酒,連劍也沒有帶來。寒塘劍被鳶施法偷走放在木頭傀儡身上,后來在天火中被燒融,已經沒什么用了,沈筠本來是想帶來埋在這里的。但此刻那些似乎已經不太重要了,他放任自己站在門前,好像想起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直到站累了,才貼著石門緩緩坐下。瀛澤不在。上山之后,他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沈筠并沒有著急找他,瀛澤不在他甚至有些輕松。這是他和懷霜的地方,不論這扇門后是欣喜還是悲傷,十年來都從來沒有別的人和他一起面對。但是現(xiàn)在……風漸漸有些涼了,日光的熱力也消退了不少,身后的石壁卻依然寒涼。沈筠有些冷,坐著的姿勢不知不覺有些蜷縮,眼睛被風吹得有些酸,他便干脆閉上了。瀛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大叔……”他顫抖著道,忽然瘋了一樣撲上去,“大叔!”沈筠被他死死抱住,肩膀手臂都被勒得發(fā)疼了:“瀛澤?”“大叔你沒有……”瀛澤只覺滿身冰涼的血又驟然沸騰起來,眼淚也似冷似熱,止不住地往下流,“大叔我以為你……”沈筠的手臂被勒得幾乎沒有知覺,他勉強掙脫出來,抬手給瀛澤擦淚。本來想問怎么了,出口卻是一句:“不會的?!?/br>說出口的剎那他便明白了,自己并不需要問就已知道答案。這個孩子害怕自己會死……即使知道自己吃了龍蛻,他依然害怕自己會死……早已長成大人的瀛澤滿臉淚水,哭得分外狼狽,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fā)抖,抱著沈筠的手也無論如何都不肯松開。沈筠又為他抹了把淚水,重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