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瑾把照片拿給自家老板看。李瑾這會兒倒是反應迅速,立刻把案件的現(xiàn)場照片翻了出來。柳弈雙手的手套上還沾著血污,自然不能直接觸碰照片,于是李瑾就把照片拿在手里,一張張亮給他看。這是李瑾和柳弈距離最近的一次。柳弈比他高了整整七公分,站得近了,從身高上就能產(chǎn)生一種隱隱的壓迫感。李瑾心跳不由得碰碰加快,腦補著對方只要垂下視線,就能看到自己纖長的睫毛和挺秀的鼻梁——這是他對自己的長相最滿意的地方,從俯視角度來看格外精致,既然柳主任也是個彎的,不知會不會感到心動?不過遺憾的是,他想多了。柳弈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睫毛和鼻梁從哪個角度看會更美型一些,他看的是張寓的遺體被人發(fā)現(xiàn)時的衣著。照片中的張寓,身穿一件深灰色的男士毛線開衫,里面是一件淺灰色的棉質襯衣,款式和材質都很普通,只是開衫和襯衣的前襟紐扣差不多都解開了,凌亂地堆疊在胸口,露出里面一件白色的打底工字背心。“再把現(xiàn)場取證時的記錄表翻給我看看。”李瑾連聲答應著,手忙腳亂地翻了起來。柳弈的目光飛快地在表格頂部掃了一眼,看清了一個數(shù)字之后,眼神閃爍了一下。“原來如此……”柳弈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輕聲低語道。第5章1.deeprising-04江曉原跟了柳弈幾個月,對他工作狀態(tài)時的脾氣已經(jīng)摸了透,他估摸著自家老板應該已經(jīng)對結論有了七八分把握,但不敢催促,只默默地等著對方把答案說出來。至于李瑾,就算對柳弈再有肖想,作為一只不僅還沒畢業(yè)、在校成績還很不咋樣的菜鳥,在業(yè)界大牛秀專業(yè)水平的時候,那本能的畏懼和自慚形穢,根本讓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只假裝自己是個木樁子,盡量降低存在感,就生怕柳弈還要向他提問。好在柳弈沒打算再為難兩個小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覺得,張寓是被凍死的?!?/br>“什么!?”江曉原和李瑾兩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這……這……”江曉原口罩掩蓋下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字形,下巴都快要拗脫臼了。他的聲音卡了一下,有一瞬間,他很想問一句,老板你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腦子抽風了?要知道,這可是華國南方的十月初,就算天氣已經(jīng)入秋,最低氣溫也不過二十度左右,穿件厚點兒的外套有時候都會嫌熱,別說是睡在辦公室里,就算是幕天席地在野外躺上一宿,最多也不過凍出個感冒來,想要凍死人,根本不可能。柳弈發(fā)出一聲很輕的哼笑。“你們覺得,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苦笑嗎?”江曉原和李瑾同時將目光集中到死者臉上,又扭頭互相看了一眼。“這……像是挺像,不過……”江曉原努力地回憶著課本里那張印得糊成一團的“苦笑面容”的小插圖,在腦海中,和張寓那歪斜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互相對照,他覺得似乎的確有點兒相似,又似乎好像哪里不太一樣。柳弈隨手撿起一根探針,頂端一處處地點過死者耳垂、鼻尖、手指和腳趾上的紅紫瘀斑。“如果我沒猜錯,這些部位,應該是一些一度凍傷。”說完,他又指了指托盤里被剖開的老人的胃部,“所以,胃粘膜下那些深褐色的出血斑,就是維斯涅夫斯基斑了?!?/br>江曉原茫然地“嗯”了一聲。以鑫海城的地理位置和氣候環(huán)境,工作多年的資深法醫(yī)都不一定能碰著一具凍死的尸體,他在腦海里拼命回想著他學過的關于低溫損傷的知識,想了半天,才吶吶地開口:“如果是凍死的話……”他想了想,不太確定地開口,“那是不是,能找到那什么……髂肌和腰肌群出血灶?”柳弈那雙漂亮的鳳眼又瞇成了兩彎月牙狀,“嗯,的確值得試試。”………………解剖結束之后,三人轉移到病理室。“臥槽!”江曉原一邊調節(jié)著卡尺,一邊盯著顯微鏡的目鏡,聲音激動得都有些顫抖。“竟然真的是凍死者的髂腰肌出血!”在顯微鏡的放大之下,張寓的髂肌切片清晰地顯示著肌rou的小血管充血,可見多處漏出性出血,血管中層的細胞產(chǎn)生水泡樣變性,這些都是凍死者相當具有特異性的變化。“老板,你真是太牛了!”江曉原回頭,朝柳弈豎起大拇指,不帶一點兒恭維的,非常真誠地感嘆道:“你到底是怎么想到張寓是被凍死的?”“之前只是有點兒懷疑?!?/br>柳弈淡淡一笑。“不過看到尸體發(fā)現(xiàn)時的現(xiàn)場取證照片之后,就有了八九分把握了?!?/br>江曉原和李瑾茫然地對視一眼,都雙雙感到自己宛如智障,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疑惑之后,才總算找回了一絲半拉的平衡,然后又一起急急忙忙去翻照片。照片里的老人,前胸半敞,衣衫凌亂,那似笑非笑的苦笑表情,比在解剖臺上看到的還要滲人。“根據(jù)當時的現(xiàn)場環(huán)境記錄,他的辦公室的溫度是19℃,符合最近的氣溫?!?/br>柳弈一邊解釋著,一邊拉了拉自己白大褂的衣襟,“比如我,在這種溫度里面,外出的時候,要穿一件襯衣,還要再加一件風衣,這樣才不會覺得冷。”說完,他又伸手點點江曉原手里的照片,“但是你們看,張寓遺體的衣服,襯衣和外套的扣子幾乎都被扯開了,露出了里面的工字背心?!?/br>江曉原“啊”地低聲叫了起來,“這是……反常脫衣?”“對?!?/br>柳弈點點頭,“人在體溫降低到32℃以下之后,體溫調節(jié)中樞會逐漸麻痹,有些人會出現(xiàn)幻覺并且產(chǎn)生反常熱感,非但不覺得寒冷,反而會因為覺得熱而脫掉自己的衣物。”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張寓的襯衣和開衫扯得一團亂,露出里面的背心,如果真的是死于突發(fā)疾病的話,死者家屬沒理由去扯開他的衣服,急診醫(yī)生檢查尸體也不會這么粗暴,所以,這應該是由于幻覺熱感造成的反常脫衣現(xiàn)象。”江曉原和李瑾的表情,微妙的介于“恍然大悟”和“疑惑不解”之間。“這,道理我懂是懂……可是……”李瑾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說到底,那位老人……又怎么會凍死呢?”“唔,這真是個好問題?!?/br>柳弈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習慣的一個小動作,“城南超商那種規(guī)模的超市,應該有冷凍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