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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山雨“嗯”了一聲,表示他明白了。

“總之，先把這一條當做線索,我們會在調(diào)查中注意各個關(guān)系人的慣用手的。”

其實,像這種太過依賴個人習慣，是以無法保證準確性的線索，一般是不會寫到正式鑒定報告里面的。

不過,如果法醫(yī)和負責偵察的警察相熟，就會在私下里提示幾句，而這些小細節(jié)，說不準在什么時候就會變成十分重要的佐證。

全球頂尖的華裔刑事鑒識專家李昌鈺老先生，曾經(jīng)受邀參與美帝康州的一樁炸雞店連環(huán)屠殺案的調(diào)查,他在垃圾袋里發(fā)現(xiàn)了兇手沒吃完的一份半雞套餐，兇手只吃掉了雞翅膀的部分。

當時李昌鈺老先生指出,美國作為一個多種族構(gòu)成國家,各個種族在飲食上都有一定的偏好性。

以雞rou為例，白人喜歡吃雞胸，亞洲人喜歡吃雞腿，而西班牙裔或者黑人則喜歡吃雞翅膀,所以他推測，犯人很可能是個西裔人,又或者是個黑人。

這個案子在很多年后終于告破,最終真兇被證明了確實是一個曾經(jīng)在炸雞店里工作過的西班牙裔員工。

有經(jīng)驗的刑警們都知道，鑒識專家們通過在尸體或者物證上找到的痕跡，結(jié)合統(tǒng)計學規(guī)律提出的犯罪嫌疑人側(cè)寫,即便不能當做關(guān)鍵證據(jù)，都應(yīng)該被列入到案件偵破過程的考量之中。

“那么你們呢？”

柳弈說完了他們尸檢得到的線索，轉(zhuǎn)而問戚山雨。

“嗯，我們倒是也問出了一些事情。”

戚山雨今天在黃子祥工作的夜總會耗了一下午，過篩子一樣，將和死者關(guān)系比較熟絡(luò)的員工全部約談了一遍，果然得到了不少有用的線索。

“幾個員工都告訴我，黃子祥兩天前戴著一塊名表去上班，和他們炫耀過，這是某位金主送給他的?！?/br>
“名表？”

柳弈頓時來了興趣。

“我們后來在黃子祥他家的柜子抽屜里找到了這塊表?！?/br>
戚山雨點開手機，翻出照片，遞給柳弈看。

“哦，勞力士的Daytona啊，這個款式我猜大概得十多萬吧?！?/br>
柳弈看了看照片，很快做出了判斷，“雖然不是頂尖名款，拿出去炫炫也還可以了?！?/br>
戚山雨點點頭，接著說道：“不過，我問了一圈，黃子祥的同事們都不知道，這塊表是誰送給他的。”

黃子祥在夜總會里名義上是個咨客，但實際上卻是個牛郎。

因為他們這一行吃的就是有限的幾年青春飯，競爭十分激烈，互挖墻腳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到極點的事情。

所以，若是誰得到了某個優(yōu)質(zhì)客源，那是必須得死死抓在手里，絕對不肯輕易讓同行接觸的。

但正是因為互相搶客的現(xiàn)象非常普遍，所以在店里工作的人，在盯緊手頭上的固定客源之余，也會習慣性地注意其他人的熟客。

尤其是那些出手闊綽大方的客人，只要在店里砸過一筆錢，很快就會被整家店里的所有公關(guān)和咨客們記住，根本瞞不過其他人的眼睛。

“而且，根據(jù)店里員工們的說法，黃子祥最近的‘生意’很不怎么樣，已經(jīng)有好長時間沒人點過他出臺了。他的上一個固定金主是個經(jīng)營服裝生意的中年女士，根據(jù)前臺查到的會員卡消費記錄，已經(jīng)有快五個月沒再來店里了。”

戚山雨說道：“我們查過那位前任金主的行蹤，她這幾天剛好在F省忙新店的事情，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jù)，而且也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她有買兇殺人的嫌疑?！?/br>
“唔，確實，一般的買兇殺人，兇手是絕對不會毀尸辱尸的。”

柳弈表示同意，“這么說，手表也不是那位前任金主送的咯？”“

對，那位女士親口否認了自己最近給死者送過東西?！?/br>
戚山雨說道：“她說她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再和黃子祥聯(lián)系了。”

對于這個回答，柳弈倒是一點兒不覺得意外。

他知道排查嫌疑人這事兒急不來，畢竟現(xiàn)代人的交際圈已經(jīng)不止限定于生活和工作之中，調(diào)查起來不僅耗時耗力，還非?？简?zāi)托暮图氈?，想要在半天之?nèi)就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那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了。

柳弈和戚山雨感覺他們好像也沒聊上多久，時間就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很快到了晚上十點半，窗外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他們兩人的位置靠邊，眼見著雨勢越下越大，雨絲敲打著透明的落地玻璃墻，劃出道道細細碎碎的零落斜線，很快連接成片，波紋狀淌下的薄薄水幕，折射著街對面的店鋪招牌的霓虹燈光。

鑫海市在這個季節(jié)經(jīng)常下雨，而且一下就得好幾個小時，所以人們出門時大都會記得帶傘。這時行人們都紛紛撐開了雨傘，兩人隔著雨幕望出去，霓虹閃爍的街道上，仿佛開出了一朵朵顏色艷麗的花。

只是好巧不巧，柳弈和戚山雨卻偏偏兩人誰都沒有帶傘，這會兒看著外頭越來越大的雨勢，只能面面相覷，無奈地露出一個苦笑。

“走吧，店家快要打烊了?！?/br>
柳弈站起身，對戚山雨說道，“法研所離這兒近，跑一跑就到了。我辦公室里有傘，借給你?！?/br>
兩人并肩走到店門前，果然看到門外雨絲綿綿落下，打得帆布遮檐噼啪作響。

柳弈脫下自己的短風衣外套，就要往他們頭上披，卻被戚山雨接過，用手撐開，舉到兩人的頭頂。

其實戚山雨更想用自己的衣服來擋雨，奈何他現(xiàn)在穿的是藏藍色的警察制服，根據(jù)著裝規(guī)定，是不能這么干的。

柳弈側(cè)過頭，一對漂亮的鳳眼眼尾微挑，“為啥是你來‘罩’我？”

“當然是因為我比你高啊?！?/br>
戚山雨的語氣顯得非常理所當然，就好像這是多么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一樣。

柳弈瞇起眼睛，盯著戚山雨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伸手一拽青年的手臂，拉著人沖進了雨幕之中。

雨珠落在淡茶色的外套上，布料垂墜下來，攏出一個狹小的區(qū)域。柳弈和戚山雨頭挨著頭，擠在那片小小的空間里，大半的視野被衣服和雨水遮擋，只能悶頭往前跑。

所幸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天氣也不好，街上行人不多，加上柳弈對這一帶地形也熟，倒不至于在小跑的過程中撞到路人。

他們互相拉拽著，穿過雨夜中的街道，有些狼狽地跑到法研所的大院門口。

值班的保安從傳達室里伸出頭來看了一眼，認出了柳主任。

至于柳弈旁邊的那位高大警官，保安沒啥印象，但那人身上的制服辨識度極高，又是和柳弈一塊兒的，于是他沒多問什么，打開閘口放兩人進門以后，就把腦袋又縮回去了。

于是兩人又一路狂奔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