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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by天籟紙鳶楔子落魄杭州西湖。雨茫茫,橋彎彎,兩岸青山,花紅柳綠。暮春時節(jié),湖光山色,優(yōu)美如畫。路轉(zhuǎn)堤斜,滿目繁華。細(xì)雨中,幾聲簫管絲竹,江南女子眉目清秀,撐一柄竹傘,穿一身碎花裙裳,自是一番美景。一灰衣少年放下手中的重物,倚于橋欄,傾聽幾名婦女的對話。“春二爺近曰看上張家少奶奶,這事兒鬧得可不小?!?/br>“可惜張少奶奶對相公癡心得很,任他春二爺再是風(fēng)流瀟灑,也是媚眼做給瞎子看呢?!?/br>“真不知道春二爺在想什么,都一妻三妾了,還吃著碗里想著鍋里的?!?/br>灰衣少年不屑地瞅了她們一眼,無心再聽,搬起地上的重物就準(zhǔn)備離開。方走一步,那幾個婦女又開始談?wù)?,提到了一個名字,復(fù)家小公子。少年停下來,又繼續(xù)聽。“春二爺那點(diǎn)德行,跟復(fù)家小公子比,就是用小拇指比大腿。人家那是一夫十三妾,十四歲就開始納妾,把晨耀山莊都納垮了,病床上還摘牡丹呢?!?/br>“這個誰不知道呢。姑蘇復(fù)府,晨耀七子。七公子復(fù)語歡,風(fēng)流弄垮自家府,十三小妾頓成一群虎!哈哈,死到臨頭了,還送他那什么牡丹公子一只紙鳶,人家甩都不甩他帳,轉(zhuǎn)身就走。”灰衣少年抿了抿唇,準(zhǔn)備搬東西離開。此時,一個彪形大漢沖過來,甩手就在他臉上拍了個漏風(fēng)巴掌,啜口唾沫道:“給老子在這里偷懶,今天不打死你這反叛cao的!cao屄!”白皙皮膚瞬間紅了一塊,灰衣少年埋下頭,原本高挑秀美的身形頓時矮了一截,眼中盡是憤然不屈。那大漢見他如此,更是怒火中燒,又拍過去幾巴掌:“你娘那個臭屄!你不服氣是不是!老子就在這里打死你奶奶的!”一邊說著,一邊拳腳相加。少年身上原就有幾處淤青,這會子又紅又紫,隱隱浸血。那大漢依舊不解氣,朝他小腿骨頭上踹,少年眉頭緊蹙,愣不跪下來。幾名談天的婦女都停下來看著他們,面有不忍,一勁兒咂嘴,卻不敢阻撓。那漢子打得不耐煩,拖著他的領(lǐng)口就往湖邊走。晚霞染湖水,黃昏煙波里。垂柳闌干,飛絮濛濛。湖邊酒館,陳舊卻熱鬧。一名女子獨(dú)坐一角,相貌平平,卻相當(dāng)顯眼:面前一排空酒壇,一腳踩地,一腳蹬椅,動作粗俗之極。不時抱著壇子,直接灌酒入口,用袖子蹭蹭嘴皮子,仍不覺解渴。正欲找小二再要一壺,回頭見來人卻停下。一名灰衣少年跛腳走入酒館,坐在她身邊。那人滿臉青紅傷痕,半垂著頭,精神衰竭,正是白曰被人毆打的少年。女子道:“嘿,小復(fù),怎的又給人打了?我說你吶,也不知道學(xué)乖一點(diǎn)?!鄙倌昊诺溃骸坝昙t姐,小聲些。”那女子姓錦,名雨紅。雨紅雨紅,一樹櫻桃?guī)в昙t。原是個極美的名兒,她卻解釋為“天下酒雨臉就紅”。錦雨紅號稱為酒生,為酒死,為江湖三大風(fēng)sao女之一,是個孤兒,卻從不自憐,如今已二十有三,也不急著嫁人,醉生夢死渾渾噩噩的生活過得倒也自在。夜間西湖旁,笙歌四起,酒館內(nèi)人來人往,路過的人,都會禁不住掃一眼錦雨紅。她倒不大介意,拍拍少年的肩道:“你雨紅姐我不是讀書人,說不來大道理。但就憑我在外打滾這么多年,怎么著也不會說假話。在外頭混哪,沒有不吃虧這個道理?!?/br>少年點(diǎn)頭道:“我知道?!卞\雨紅灌了一口酒,嘴皮翹得老高:“我也明白你的,小復(fù)啊,不不,小李啊,我能理解你的苦。江湖上的人對你是有偏頗,晨耀敗壞與你無關(guān),這點(diǎn)雨紅姐是清楚的。你原來過的那生活啊,我也明白,那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金迷紙碎一下變成貧困潦倒,是我也該苦死了??沙钣猩队媚兀咳藷o笑臉休開店,會打圓場自落臺……”錦雨紅最大的毛病就是嘮叨,少年被她念得頭皮發(fā)麻,便打斷道:“雨紅姐,謝謝你。我只是來同你談?wù)勑模皇莵肀г沟?。”錦雨紅將酒壇子往桌上一擱:“行,你想說什么?!?/br>少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卞\雨紅道:“你不知道我?guī)湍愣?。給我說說你那十三個愛妾好是怎么收的好了?!鄙倌曛岬溃骸班拧鋵?shí)他們不都是女子?!?/br>錦雨紅又喝一口酒,模糊道:“我知道,女妾的我不想聽,我就想聽男妾的。你和我說說那個什么牡丹公子好了。”少年怔怔地看著她,半晌無語。錦雨紅道:“怎么了啊?我喜歡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有錯了嗎?天下男女愛情多了去了,聽了膩不膩啊?!鄙倌甑溃骸澳档す邮俏业钠哝?,名叫復(fù)容。原來姓什么,我忘了?!?/br>錦雨紅道:“慢著,你先和我說說‘天籟紙鳶’是什么?!鄙倌觐D了頓道:“那是我家的樓閣名。”錦雨紅納悶道:“就這樣?”少年苦笑道:“就這樣?!?/br>天籟紙鳶,其實(shí)是少年隨性所創(chuàng)。兒時的晨耀山莊,鮮花盛開,芳草如茵,左手?jǐn)堉鴱?fù)容,右手抱著仙仙,筱莆在前面引紙鳶之線,鳴見在一旁吹笛曲。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偶而念上那么一句詩,生活倍感閑逸:風(fēng)際紙鳶那解久,閑聽天籟靜看云。只是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第一章語歡大慶年間,民間流傳著那么一句話:北是京都,西占乾坤,東南晨耀,合而大慶。即指京都長安是皇帝長清的地盤,天地教雄霸西方沙土,晨耀山莊并吞東南兩地。身為大慶子民,你若說你沒聽過晨耀莊主復(fù)正茂的名字,別人只會說你孤陋寡聞,但你若說你不知道復(fù)語歡,那人家極有可能問你:你叫什么名字,還記得么。復(fù)語歡非神非魔,只是復(fù)正茂的小兒子。與他的四個jiejie兩個哥哥,合稱為“晨耀七子”。復(fù)正茂有一妻兩妾,正室一直都無法生產(chǎn),直到戰(zhàn)亂時期,兩妾都生了六個孩子,才懷上了語歡,誰知一懷就懷了一年有余。后來天下太平,大家都在猜測胎死腹中,語歡才姍姍降世。復(fù)正茂迷信,請人算卦,八字先生說:成開皆大吉,閉破莫商量。你兒子出生一日,長星赤口,這孩子將來,定是個災(zāi)星。一語中的,復(fù)語歡自此被自家老爹說為成不了大器。天違人愿。復(fù)語歡非但未成大器,還成了個大大器。十余年前,語歡便已仗著神童的名號,譽(yù)滿天下,婦孺皆知。一個八歲的猴巴崽子,竟將整一百三十篇倒背如流,數(shù)年后,單手擊敗詩劍公子,楊笙歌。其實(shí),神童每數(shù)十年便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