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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會,不是一個小堠程,單是這么大一車人,路上都得耗上幾個月。行李不用多說,要用十來口箱子裝。語歡的最多,盡是他收藏的小玩意,包括春少奶奶送他的小方帕。語歡坐在房中央,左指指,右指指,滿屋子的人都波波劫劫給他收拾東西,他懶洋洋地伸展四肢,摟著筱莆調(diào)情。七妾則見怪不怪,陀螺似的圍著他轉(zhuǎn)。查裹全收拾妥當(dāng),復(fù)正茂,復(fù)夫人,七子,及語歡的三妾,螞蟻團(tuán)似的隨從,黑壓壓的,挨挨擠擠出了山莊,往此次武林大會東道主,華山派趕去。一路上走走停停,未遇到什么新鮮事兒,一口氣趕路到錦城,總算打算歇息。錦城原名芙蓉城,因以織錦聞名,故有此一說。且此地水土養(yǎng)人,當(dāng)?shù)氐墓媚锒忌没ㄒ话愫每础?/br>提及漂亮衣裳,沒幾個姑娘不喜歡。三妾連上復(fù)夫人,紛紛沖去市場上逛著了。語歡落得個清靜,休息夠了,就一個人出去溜達(dá)。繞過一個住宅區(qū),到了一個繁華小街,小販吆喝聲比車馬滾輪聲還大。語歡凝著眉頭,四處轉(zhuǎn)悠,和幾個少婦攀談幾句,得知當(dāng)?shù)厮幉男в脴O好且廉價,遂在路過一家藥鋪時,買了一堆軟香鹿茸膏。據(jù)說此藥治療燙傷效果顯著。方出藥店,便聽到有人的吆喝聲比小販還大,震耳欲聾,吵嚷得整條街的人都擰臉咂嘴。方才與語歡交談的一名少婦嘆道:“又是趙氏,她就沒哪天不吵的?!?/br>語歡回頭一看,果真在一小房前,有個婦人叉著腰,指著面前的人大罵。那婦人約莫二十,生著柳葉眉,襯兩朵桃花,尖翹翹金蓮小腳,云頭巧編雛鳳。一張眉清目秀的臉,卻猙獰得像夜叉:“你這膿包啜狗尾巴,猢猻養(yǎng)的懶骨頭,渣滓濁沫焦尾靶!滾出去!”語歡一驚,大嘆天下竟有這等人才,星月和她比起來,簡直成了結(jié)巴。身邊的少婦笑道:“罵自己家那位焦了尾巴梢子,這還是我打頭一回兒聽到?!?/br>語歡再探頭去看,那被婦人打出來的男子,正縮著身子,動也不敢動,由著夫人打罵:“老娘當(dāng)初就給你這毛團(tuán)給騙了,哪知道你這么廢,人頭畜鳴,鴨黃兒!”那男子礙于面子,總算忍不住反口道:“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婦人用力將他推出門外,一爆栗打在他頭上:“老娘就是挑了個畜生,有眼無珠瞧上你個土木八!”少婦道:“嘖嘖,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剛開始黏得如膠似漆,現(xiàn)在茅廁都比他香。”語歡笑道:“自古佳人才子配著的少,買金偏撞不著賣金的。一塊好羊rou,如何落在狗嘴里?”少婦譏笑道:“公子說的,可是那位‘美眷娘’?”語歡搖搖頭:“我說的,是那位俊郎?!?/br>脧那男子,確是相貌堂堂,英俊不凡,只是給媳婦兒這么一打著,便多了十二分的窩囊。少婦道:“公子定不知,這趙公子可有來頭。落到如此田地,也夠背的了?!闭Z歡道:“此話怎講?”大抵說了說那男子的經(jīng)歷,聽得語歡左一嘆右一嘆,惋惜得不得了。趙公子乃是蓉城首富趙大海的小公子,復(fù)名二字,言之。趙大海是個黑肚子,憑著祖上的銀子,勉強(qiáng)將家業(yè)維持。言之是個讀書人,考取了鄉(xiāng)試第二名,原本前途大好一片光明,康莊大道正擺在面前待他踩,他卻硬拐了個彎,打落一大攤?cè)说难壑樽印?/br>趙言之瞧不上父親送來的小姐姑娘,偏生相中了劉鐵餅的媳婦兒。兩人開始偷情時,愛得天雷勾地火,山盟海誓,死去活來,終于違背倫理與道德,擺脫了劉鐵餅,連同趙大海,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經(jīng)過一年的相處,二人終于發(fā)現(xiàn)一帆風(fēng)順的生活,到底沒有偷情愉快。話說蓉城以美女出名,潑婦更為出名。劉婦人正是那種喜歡梳著巴巴頭,叉腰罵街的主兒,這是習(xí)慣,也是樂趣。要她改掉,比叫老鼠不打地洞還難。而趙公子是個讀書人,每天吟詩作對拈花弄月也是他的習(xí)慣。開始情濃處,別說燒餅做飯,就是刷夜壺他都做,可時間一長,向來衣食無憂的趙公子就不開心了,骨子里文人的酸氣也冒出來了。一天要燒幾個餅賣幾個出去,對他來說,就是恥辱。劉婦人也就是現(xiàn)在的趙氏,也慢慢發(fā)現(xiàn)趙公子那些個才情,還是要留在偷情時偶爾耍一次才好。以前趙公子出手闊氣,包下一艘船,白衣,雪扇,迎風(fēng),負(fù)手,風(fēng)度翩翩,瀟灑得一塌糊涂。一句“巴東三峽巫峽長,猿鳴三聲淚沾裳”,愣是把紇字不識的她迷得東倒西歪??涩F(xiàn)在沒了錢,破屋子里聽他念詩,情調(diào)全無,還不如看劉鐵餅燒餅子,更為實惠。語歡再瞅瞅那趙言之,忍笑半晌。在街邊買下一柄扇子,搖著搖著走去,頗書生頗風(fēng)情地拱手一笑,扇子一合,詩念一首,勾一勾趙公子的回憶。***我起來時快9點,但是北京時間已經(jīng)下午了。計劃是四、五章,蒼天保佑我能圓滿,阿門。一個和潑婦偷情了近一年的男子,一個和潑婦群相處了一年的男子,一個在賣菜吆喝聲堆里混了一年的男子,恁憑他以前多么高貴多么酸子氣,都不會沒有變化。若他沒有變化,他定是個空頭漢,若你認(rèn)為他沒變化,你定是個呆鳥。很不幸的,語歡便是只呆鳥。語歡剛過去,趙公子和那婦人便不約而同停下來,看著他。語歡將扇子柄一握,微笑道:“這位姑娘,請問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幫襯的么?!?/br>今日的趙公子落魄,不代表趙氏就不愛風(fēng)流才子。語歡這么一笑,還稱她為姑娘,趙氏便覺得自己的第三春到了,連忙攏了攏頭發(fā),以往的風(fēng)情倏地回來,確是十分的美麗:“沒有什么,奴家的死相老惹奴家生氣,真是牢什古子,煩死奴家了?!?/br>趙公子似乎早已習(xí)慣,只站在一旁,憋屈著瞧地。語歡拱手道:“我瞧姑娘生得貌美如花,禁不住過來看看。不過,只是單純的欣賞,萬不敢褻瀆。趙公子好福氣,娶到這等美嬌娘?!?/br>人在落魄時,見到別人身上有自己影子,反應(yīng)通常分三種:頭一種,習(xí)慣整肅衣衫,與之相較,骨子里的清高氣質(zhì)萬萬少不得;第二種,習(xí)慣做出相反的行為,以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第三種,則是完全無視之,繼續(xù)做自己的事。這三種人里,最后一種人最少。但語歡認(rèn)得的人中便有一個,即是鳴見。而這趙公子,卻是第二種。所以,在言之說出六個字的時候,語歡以為自己耳背。迫使自己鎮(zhèn)靜,總算把思緒理清。那六個字很清楚,幾乎是一字一字吐出來的。前三字是:格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