憚地攫取別人的同情心，別人的愛，它們是你活下去的養(yǎng)分。你就是這樣一種人?！?/br>
邵榕否認(rèn)：“你不要污蔑我……我從來沒有濫用過任何人的同情心，他們覺得我可憐，憐憫我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是他們的優(yōu)越感在作祟！我從來不覺得我和別人有什么不一樣！”

“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你覺得，你認(rèn)為，所以事情你都是以你自己出發(fā)，只要你過得快樂，過得開心，別的什么都無所謂?！?/br>
“我想過得開心快樂有錯嗎？？你想說我自私？我如果自私，我如果只顧著自己我就不會……”邵榕猛地扯開自己的襯衣，脫下來惡狠狠地扔在地上，“我就不會穿這樣的衣服，我不喜歡這些衣服！我討厭這樣的我自己，可你希望我變成這樣不是嗎？你希望我能融入，變成一個你們眼里的正常人，為什么我做到了你又不開心，你又要走！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邵榕坐到地上脫下褲子，抱著腦袋看莊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眼里一片迷茫。

莊朽動容地說：“你能做到這一點(diǎn)我很高興，真的，我走是因?yàn)槲易约旱膯栴}……”莊朽過去抱住了邵榕的肩膀。

“你的什么問題？？”

莊朽沒能回答這個問題，邵榕就罵他：“你說這么好聽，可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里？那場發(fā)布會，那么大的新聞，你為什么不來找我！”

“可什么也沒發(fā)生不是嗎，你還好好的，喝著酒，打惡作劇電話?！鼻f朽松開了手，又挪遠(yuǎn)了，看邵榕的眼神里閃過絲驚惶。

“騙子！”邵榕咬住嘴唇，死死瞪莊朽。他那雙漂亮眼睛今晚好像就只會瞪這個動作了。

莊朽慌忙站起來，聲音顫抖地說：“我們只是相處比較久，或許你一開始會覺得很難放開，但是你可以的，你會遇到別的什么人，你的人生還那么長……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愛，我的愛也都留給你，我不要了，都給你吧，你可以把它們從我身體里全部拿走……”

“我不要別的什么人??！”邵榕大吼，捂住了胸口，他的樣子歇斯底里，瘋癲崩潰，可一點(diǎn)都沒要哭的跡象。

“再過一陣吧邵榕，再過一陣你就會發(fā)覺我一點(diǎn)都不重要了?！鼻f朽說。

邵榕起來沖過去把莊朽撲在地板上，他按住莊朽的肩膀，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見到了那個幽靈，你mama的幽靈，她讓你走，是不是？？”

“胡說八道什么！”莊朽使勁推開了他，想要爬起來，邵榕卻又從他身后抱住了他，死死抱住，大聲喊：“我不要你走！你嫉妒好了，你吃醋好了，你沒有安全感好了，你表現(xiàn)出來吧，我不會瞧不起你，我反而會很高興的……我們做`愛吧，莊朽，我們現(xiàn)在上床好不好，你想我怎么樣都可以，你把我關(guān)起來吧，我們買手銬，繩子，還是訂做一個大箱子。你把我關(guān)起來吧！別離開我……求求你了……我的心臟已經(jīng)沒有了，它變成繭了，你是那個繭，你不能走，我會死的?！?/br>
莊朽轉(zhuǎn)過頭看他，他說得聲嘶力竭，仿佛要哭，可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流。

他比任何人都堅(jiān)強(qiáng)。

“我和你說說我的問題吧邵榕，”莊朽摸到了邵榕緊攥住他衣服的手，聲音溫柔了下來，“我現(xiàn)在有兩種情緒，一種是看到你能融入這個社會，甚至人見人愛為你高興，希望你能就此生活下去，找一個情人，幸福地戀愛，幸福地生活下去。另外一種是憎恨，憎恨你變成現(xiàn)在這種樣子，憎恨你沒有了我也能活得快樂美滿，我恨所有和你說話的人，所有碰過你的手，聞過你的味道的人，我想你再次需要我，我要你沒有我就活不下去，我想捆著你，綁著你……”

“可以，當(dāng)然可以，沒有問題！”邵榕回應(yīng)道。

“不，這才是問題……這樣下去是沒有結(jié)果的，這沒有意義……這種快樂是病態(tài)的，不會長久，也不可能長久?！鼻f朽一根一根手指地掰開邵榕的手，邵榕翻身壓著他，說：“要什么意義！你去愛，你活著就是為了什么意義嗎？”

“會發(fā)瘋的……”莊朽極度疲倦地躺在地上，他太累了。

“我現(xiàn)在就要瘋了，我受不了了，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好像被另外一個自己追殺，這種殺戮永遠(yuǎn)都不會停下來?！?/br>
邵榕沉默了，他和莊朽互相看著，兩個人兩雙眼睛，兩種表情，竟有幾分神似。

“我愛你。”邵榕說，低頭吻莊朽，滿目赤誠，“你是我哥哥，我愛你，你是莊朽，我也愛你，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送我玫瑰花的人，那我被花刺刺痛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需要什么意義，不需要什么好結(jié)果，我愛你。我愿意為你變成任何樣子，我愛你。我愿意做你的奴隸，我愛你。你給了我最溫柔的眼神，只有你是我活下去的養(yǎng)分，我愛你。我想你因我嫉妒，因我發(fā)狂，發(fā)瘋，我愛你?！?/br>
邵榕重復(fù)著告白，莊朽抬起手遮住了眼睛，囁嚅著說：“瘋了……你這個瘋子……”

他晚了一步，他怎么會一直沒意識到呢，是邵榕先瘋了，他占了先機(jī)，將永遠(yuǎn)凌駕于他之上。

他是螻蟻，他將封神。

我是eu。

你是tu。

好是bem。

不好是mal。

我愛你是Teamo。第一人稱主格代詞“我”，省略不用。

第十五章?

到了十月，秋天才真正降臨。莊家廚房后那排法國梧桐的葉片一夜之間都黃了，掉落大半，堆在通往花園的小徑上，無人問津。望得到風(fēng)景的畫室收拾一新，四面墻壁上重又掛上或舊或新或臨摹或原版的畫作，地板上打了蠟，亮得反光，窗戶沒關(guān)，開了半扇，一點(diǎn)風(fēng)吹動窗簾，輕紗鼓蕩。主人家休息的偏廳空蕩蕩的，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密不透光。招待客人的客廳倒很敞亮，不知哪里來的風(fēng)吹動高懸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水晶薄片互相碰撞著，發(fā)出叮鈴叮鈴的聲響。茶幾上一塵不染，沙發(fā)靠墊老實(shí)地堆在沙發(fā)首尾。從一面落地玻璃往外眺望，能看到遠(yuǎn)處的透明花房。

長長的旋轉(zhuǎn)樓梯連接著空曠的門廳和幽暗的二樓走廊。二樓的所有房間都房門緊閉。一記鈍響從莊朽的臥房里傳出來。

莊朽無動于衷地往響聲傳來的地方望去，是一只笨鳥撞到窗玻璃上，墜下幾秒后又振翅飛起，在玻璃上留下了星點(diǎn)血跡。莊朽保持著雙膝跪在地上的姿勢，冷靜看著。邵榕坐在他面前的長沙發(fā)上，跟著望向窗口，看了片刻，抽了幾張紙巾走去擦掉了窗上的血跡。

墻壁上懸掛著的液晶電視正在播放異國電影。邵榕走回來時把電視的聲音關(guān)掉了。

一幀幀的暴力畫面繼續(xù)上演，只是人物靜默無聲。

邵榕重新坐到了莊朽面前，他清清嗓子，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懷表。莊朽看到，如釋重負(fù)似地松了口氣。邵榕說：“那現(xiàn)在開始吧?！?/br>
莊朽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邵榕抬起了手臂，他將那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