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里，看著養(yǎng)父和老太太對吼，她害怕。

    第一次感覺到了無邊的恐懼。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shí)候是個(gè)頭？

    后來，她被人賣到了山里。

    童老太當(dāng)時(shí)說：“既然你不愿意當(dāng)我孫子的媳婦，那就給他掙聘禮，我們好娶別人。”

    是的，她被賣到山里當(dāng)了老光棍的妻子，只因?yàn)槟莻€(gè)老光棍能出得起聘禮，說是足足五百塊。

    他們就把她賣了。

    那時(shí)，她心里期望著養(yǎng)父母能救她，但最后他們也能抗掙得過童老太的霸權(quán)。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賣到山里。

    不出一年，在她十四歲生日之前，她死在了老光棍的拳頭下，只因?yàn)樗蛔屗鏊?/br>
    他就把她打死了。

    夢到這里并沒有結(jié)束。

    她又看到了，童芷進(jìn)了蘇家，成了千嬌百寵的千金，嫁給了從小訂親的未婚夫。

    那個(gè)信誓旦旦跟她說，會來接她的那個(gè)少年，最后卻娶了童芷。

    把童芷當(dāng)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

    夢醒了，她還是她，還是那個(gè)五歲半的小姑娘。

    心智并沒有變成十四歲。

    只是多了些記憶，還有夢中她無邊的悲傷，和死去的孤獨(dú)。

    似乎那個(gè)夢，只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她以為只是夢，沒想到這個(gè)夢一直做，做了很久。

    這幾天，每晚都做。

    直到她相信，這些都是真實(shí)發(fā)生過的。

    有時(shí)候停留在她救少年的那一刻，停留在少年向她許諾會來找她。

    有時(shí)候停留在她死的那一刻，身上全是老光棍打出來的傷痕，活活被打死。

    有時(shí)候又停留在小時(shí)，她和家人在一起的時(shí)候，mama在夢里唱著催眠曲，哄她入睡。

    醒來，是黑洞洞的墻角，還有養(yǎng)父母的呼嚕聲。

    ……

    蘇沁沁只是電光石火般，想完這些。

    再抬頭，她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

    只是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童芷站在她面前，盯著她，不讓她回避。

    蘇沁沁其實(shí)并不想給予理睬。

    她去牛棚送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童家也并不是誰都不知道這事，她的養(yǎng)父母就知道這事，也支持她這么做。

    童芷會去揭發(fā)這件事情嗎？

    “你想怎樣？”蘇沁沁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問她想怎樣。

    “不怎樣，你把你脖子上的金鎖片給我，我就不告訴別人你去過牛棚的事。”童芷像施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蘇沁沁驚恐地抬頭。

    “你要是不給我，我就會去告訴別人，你去給牛棚那幾位送東西，到時(shí)候別說你，就是你養(yǎng)父養(yǎng)母，都會被按上五類?！?/br>
    蘇沁沁沒說話。

    “你看，是不是很劃算，你只要把東西給我，我就能放過你。”

    蘇沁沁卻搖頭，咬緊牙關(guān)：“沒有?！?/br>
    她不敢。

    金鎖片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要變成夢里的那樣。

    “你不敢的?！碧K沁沁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你不敢的，你要是說了，你也逃不了懲罰，奶奶也會罵你?！?/br>
    童芷沒有想到，那個(gè)膽小怕事的童沁沁竟然會無視她。

    甚至還能說出那樣的話。

    她確實(shí)不敢。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得罪牛棚那幾位，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而且他們也沒有分家，如果二房因?yàn)檫@事栽了，大房也逃不了。

    她自然不會大大咧咧地跑到外面去，把這事宣揚(yáng)出去。

    剛才只是嚇唬嚇唬蘇沁沁而已。

    沒想到，她竟然不上當(dāng)。

    她咬了咬牙，眼里升起一股戾意，但又被她很好的掩飾下去。

    她知道此時(shí)不能大意。

    卻又不想這么放過蘇沁沁，這么個(gè)小東西，竟然在她面前這么傲慢。

    “你站住！”童芷喊。

    蘇沁沁已經(jīng)邁進(jìn)了童家，進(jìn)了廚房，對于童芷的喊聲充耳不聞。

    走進(jìn)廚房，此時(shí)，童老太已經(jīng)在盛飯了。

    家里的飯菜，童老太從來不讓兩個(gè)兒媳婦盛，都是她親自盛好放在桌子上。

    童家本來是一天只吃兩餐，晚上是不開飯的。

    但最近秋忙，兒子們要下地干活，不能餓，暫時(shí)晚上也加餐了。

    最先吃飽飯的人只有五個(gè)人，除了童老太童老爹和大孫子童旺之外，還有兩個(gè)人就是大兒子童高和二兒子童興。

    兩個(gè)兒子是要下地干活的，人是鐵飯是鋼，童老太自然不會克扣。

    但是到了其他人手里，剩下的就是一些稀飯，甚至是看不到米粒的稀飯。

    “奶奶，沁沁跑去牛棚那邊，我看到她拿了家里的米。”童芷不忘告狀。

    蘇沁沁自然猜得不錯(cuò)，童芷不會真把這事鬧大，但不代表她不會向童老太告狀。

    童老太也不會把這事鬧大，但絕對會教訓(xùn)蘇沁沁。

    能看蘇沁沁的笑話，童芷很樂意干。

    童老太的臉頓時(shí)拉了下來，盛飯的手一頓。

    “糧食哪來的？”童老太的臉黑到極致。

    她明明把糧食都鎖在柜子里了，這是從哪里拿的糧？

    “阿娘，這是我們省下來的?！蓖d替閨女解釋。

    童老太瞪眼：“你也知道這事？你女兒膽肥，你不長腦子嗎？牛棚那邊，這是能救濟(jì)的？”還拿的童家的東西。

    這時(shí)，老大媳婦宋來娣也說：“對啊，大家又沒分家，吃的是公家飯，你這拿的可是大家伙的米。你們給了那邊，我們少吃了，餓肚子？”

    童興尷尬地喊：“阿娘，我……”

    童老太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瞪了老二一眼。

    此時(shí)，她正拿著個(gè)勺子給大家分飯，分到蘇沁沁的時(shí)候，因?yàn)檫@事，薄薄地弄了一層米飯，一碗粥全是湯水。

    “阿娘！”童興有些不滿。

    “怎么？她有膽給那邊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