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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呈抬頭望了眼禮堂中間的溫凝,小姑娘雙手攥緊婚紗裙擺,孤零零一個人束手無策。 江老爺子捂著心臟漲紅著臉:“立刻把江恕這個畜生給我找回來!” 賀呈在群里發(fā)消息的手都帶著點抖。 【恕哥,你他媽還是人??結(jié)婚你不來,丟新娘子一個人??】 賀呈這二十多年見過江恕數(shù)不清的桀驁叛道,可如今這場面,他這輩子都沒敢想過。 ** 高空之上,私人飛機(jī)正駛向遙遠(yuǎn)的大洋彼岸。 機(jī)內(nèi)溫度幾乎低到冰點。 真皮座椅上男人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捏著山根,眉頭微皺,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盡是冷意。 江恕身邊的人向來訓(xùn)練有素,察言觀色最是在行,這太子爺?shù)目裢蒽蹇坦倾懶?,心情不好的時候沒人敢往槍口上撞。 今兒是他大婚的日子,然而寒城江少一輩子肆意妄為,從不曾受過任何人約束,家里早年立下的婚約,他自然是不滿意也不在乎的。 艙內(nèi)人人秉持著呼吸都是錯誤的原則一聲不吭,卻耐不住內(nèi)線鈴聲不斷響起。 助理任天高太陽xue突突地跳,眼神不時往眼前這閻王臉上掃,心里默默起草離職申請八百字小作文。 半分鐘之后,男人懶懶地開了口:“接。” 任天高一秒不敢耽誤:“是老爺子。” 江恕唇角不經(jīng)意地一勾,嗤笑一聲:“這次是心臟病還是腦血栓?” 任天高:“……” 一邊是老祖宗,一邊是太子爺,任天高一聲不吭,只將眼神放向窗外層疊的云巒,琢磨著跳下去也許比呆在這好受。 江恕聲音緩且沉,一字一句清晰入了內(nèi)線那頭江老爺子的耳。 老爺子氣得不輕,一輩子攢下來的威嚴(yán)在這親孫子面前丟個底兒掉,氣都喘不勻:“江?。∧氵@個王八犢子!翅膀硬了就知道飛了?今兒要是敢不回來,江氏所有股份分你半個子兒都沒有了!” “稀罕。”男人仍舊一聲輕嗤。 江老爺子知道這事兒綁不住江恕,他是真不稀罕,這些年這孫子在海外手段了得人盡皆知,身家早已不是江氏可比擬。 “我是王八犢子,那您是什么,王八老子?嗯?”江恕懶懶地?fù)Q了個姿勢,西服精致筆挺衣冠楚楚,就是說出來的話不像人話,“不帶您這么批評自己的。” 任天高:“……” 江恕仍舊面色不改,沒再多說一句便直接撂了電話。 手機(jī)里微信群震個不停,他隨意點開,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忽地睨著屏幕里照片上少女白皙透亮的蝴蝶骨背,喉結(jié)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點了個保存,而后皺著眉掃了眼那后背大開的婚紗,啞著聲暗罵了聲:“cao?!?/br> ** “……是江恕嗎?” 夜里十二點多,溫凝再次從零零碎碎的夢中驚醒。 她穿著一身寬大的棉質(zhì)T恤,在床上蜷成一小團(tuán),后背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雙手攥緊了被角,腦袋昏昏沉沉,呼吸極不安穩(wěn)。 待她稍稍平靜下來,才抱著被子緩緩坐起身,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 柔軟的床榻、觸感絲滑的被褥、頭頂華麗的鑲鉆燈具,甚至觸手可及的名家雕塑,都與她前十多年的記憶無法重疊。 溫凝在這住了兩個多月,是江恕在寒城御乾灣的一處濱海別墅,別墅奢侈華麗紙醉金迷,與她從小到大住的破敗村屋堪稱是云泥之別。 金屋藏嬌,再適合不過。 然而被藏了兩個多月的溫凝,卻一連數(shù)日沒有睡過一晚安穩(wěn)覺。 偌大的六層別墅,江恕不在,溫凝自小沒膽子,怕得夠嗆。 過了一陣,她緊繃的神經(jīng)才舒緩了幾分,記起剛才迷糊醒來時,似乎聽到房間外有不小的動靜,她深吸一口氣,壯著膽下了床。 趿著客房里給客人準(zhǔn)備的一次性拖鞋,溫凝小心翼翼地摸著黑往臥室門邊走。 “是江恕回來了嗎?”少女怯生生地問,嗓音里帶著初醒時的軟糯。 回應(yīng)她的只有廳堂里空蕩蕩的回音。 她似乎不甘心,又往另一邊的長廊走,廊道的盡頭是西廚廳,越走近,隱約能看見光亮。 溫凝心下有些雀躍,眉梢都染上期待:“江恕,是你回來了嗎?” “——?。 ?/br> 話音剛落,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兀地響起,緊接著是碗筷餐盤砸碎在地上的聲音。 碰掉餐盤的是別墅里給廚師打下手的小女傭惠芬,她原本還一臉驚慌,見到是來人是溫凝,這才定了定神。 緩了幾口氣后,忽然臉色一變,皺著眉頭對溫凝毫不遮掩地責(zé)備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瞎跑出來想嚇?biāo)勒l?!” 溫凝被罵得一怔,習(xí)慣性地蹲下身去替她收拾滿地陶瓷碎渣,她大半夜壯著膽子出來,莫名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頓,也沒找到心心念念的江恕,此刻心神不寧,一個沒留神,手掌虎口處被破碗裂口割出了一道口子。 她自小被欺負(fù)著長大,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斷,這點小口子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血從虎口處溢出來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滲人。 惠芬緊張地往后退了幾步和她拉開距離,說話有些結(jié)巴了:“這可是你自己割到的,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銊e賴在我身上!” 見溫凝并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惠芬舒了口氣。 她原本要趁著半夜沒人,來西廚廳偷點白天沒用完的食材倒賣給酒店,哪里想到會遇上半夜不睡覺的溫凝。 好在這是個不受寵的主,婚禮當(dāng)天直接被男人放了鴿子,成了整個寒城上流圈的笑話。 兩個多月前,江恕將她帶回別墅之后便丟她一個人在這,甚至連帶她來的第一天,都沒有陪同她一起進(jìn)門。 過家門而不入,六十多天不聞不問,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女主人少奶奶該有的待遇。 甚至連個小情人或是暖床的工具都算不上。 大抵是方才的動靜太大,驚擾了住在一樓傭人房的老管家徐媽。 徐媽對溫凝這個乖巧膽小的丫頭倒是喜歡照顧得緊,睡眼惺忪尋著光過來,看見溫凝手上的傷便緊張得不行,一下子什么睡意都沒有了,偏頭嚴(yán)厲地瞪了眼干站著的惠芬,忙找來藥箱給溫凝包扎。 “哎喲,怎么弄的,傷口還挺深的,溫小姐您忍著點,酒精消毒會有點兒疼?!毙鞁対M臉關(guān)心。 溫凝眉眼恬靜,心下很是動容,她寄人籬下慣了,也沒見過父母,從沒被人這么緊張過,以往的傷遠(yuǎn)比這個嚴(yán)重,頂多沖沖水,忍著疼慢慢挨,酒精味都鮮少聞過:“沒事的,小傷不疼,睡一覺就好了,徐媽您別擔(dān)心?!?/br> 溫凝笑了笑,徐媽沒聽她的。 “小丫頭皮膚嫩著呢,哪有不疼的,萬一沒養(yǎng)好再留下疤就不好看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