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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先生在家教我。”“那般也好。”趙由晟明了,陳端禮自然能讓秦氏兄弟離開書館,但他顯然決定讓陳郁在家接受教育。請一個好老師,用心教陳郁,比去書館求學更合適。“我聽說,阿剩在自訟齋里關了好幾天……”見說得都是自己的事,陳郁問起他很在意的由晟的事。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陳郁有耳聞,趙由晟以前也提過,他曾因和學生在宗學里打架被關過。宗子不管成年與否,是否還在宗學就讀,一旦犯了不必被羈押但需受懲罰的過錯,就可能被關進自訟齋反省。陳郁的臉龐染上燈火的橙黃,也染上了惆悵,他自責自己獨自一人去化鯉池看白鯉,父親常叮囑他身邊得有個人,阿剩因他而打了秦氏兄弟,因他而被關禁閉。“宗學教授罰我六日,只關五天,也就是一人獨處,在齋房里反省過錯,能有沒什么?!壁w由晟話語很是沒所謂,也確實頂多就是時間難熬而已。雖說如此,陳郁仍是難過,何止是關禁閉這樣的處罰,由晟即將被父親帶往寧縣。今晚過后,身邊這人就不在了,下次穿過驛街,走向睦宗院的方向,前往阿剩家,可他將找不到他。要是自己先前能跟趙父求情,能不能留下阿剩,別帶他走,陳郁知道那也無濟于事。陳郁低頭看著池中兩人的倒影,十四歲的他萌生了這一夜不要過去的念頭,希望水中那個熟悉的倒影,能常伴左右。趙由晟察覺陳郁的情緒變化,哪怕他不言,只是一個身影,他也明了。“天冷,我們回去?!壁w由晟抬手,摘下掛在柱子上的燈籠。“好?!标愑魬?。耳邊夜風聲,樹葉簌簌,一盞燈提在趙由晟手上,他的身邊緊隨陳郁,長長曲折的游廊,在他們身后隱入黑暗之中。寢室里,墨玉早燒好火盆,備上熱湯和果餅。陳郁讓墨玉到奚氏那兒拿一盒涂傷的珍珠藥粉,給趙由晟用。趙由晟說自家有,陳郁說那是父親在瓊州的友人所贈,比當?shù)啬苜I到的珠粉要好上許多。墨玉很快回來,小小一盒珍珠藥粉,交到陳郁手中。陳郁硬是要看趙由晟被老趙打傷的肩,對方只能寬衣解帶。趙由晟只是將領子扯松,拉下一邊的袖子,露出右肩上的傷,明顯淤青,留下一條戒尺抽打過的青腫痕跡。陳郁仔細看,不敢用手摸,怕會疼。“趙官人下手真狠呀。”墨玉湊過去看一眼,搖了下頭,同是當?shù)模蛷臎]看見陳端禮打陳郁,不說打,罵也不曾。陳郁點頭,也覺得趙父真狠心,竟這般打阿剩。“阿剩被秦大打傷的手臂,也是這只嗎?”陳郁一直記得阿剩原先就有一只手臂受傷,是秦大用扁擔打的。“不是,已經好了?!壁w由晟快速拉了下左臂的袖子給陳郁看,又放下。趙由晟自己給被戒尺打傷的肩膀涂傷,涂得隨意,在他看來這根本不用涂藥,過兩天淤青自己會消退,涂藥只是為了讓陳郁放心。趙由晟把藥抹好,很快將衣服拉上,他整理衣襟,系結腰帶,陳郁的手這時搭了上來,貼在他腰間,趙由晟握住陳郁的手,本想將他手拿開,卻不想墨玉瞪大著眼在旁瞧著。墨玉jiejie怕是有什么誤會。趙由晟松開手,陳郁無知無覺,低頭幫他拉正腰帶,手臂幾乎要環(huán)住趙由晟的腰,兩人背貼靠一起。陳郁不過是因友人為他挨了打,心里過意不去,再兼之以往兩人就很親密,自然而然,心里無其它念想。趙由晟跟老爹申請來陳家跟陳郁辭行,不能待得太晚,他穿好衣服,起身話別。陳郁送趙由晟到門口,看他騎上馬,大門口風大,吹得人衣袍飛舞。趙由晟回頭看大門燈籠下的陳郁,單薄一個人,呆呆抬頭看著他,風吹亂他的衣襟,他頭發(fā)凌亂,失落而憂郁。趙由晟突然想起,七歲的陳郁,跟他在廣州港分別時的情景,船開動,陳郁呆呆站在船頭,看著船下來送行的趙由晟,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吳杵的燈籠在漆黑中照出一條路,趙由晟沒有回頭,他走出老遠,似乎聽到身后一聲幽幽的“阿?!保仡^,只有空寂昏暗的街巷。眼前的人已經走遠,身影消失在黑夜里,連馬蹄聲也聽聞不到了。陳郁摸了摸自己被冷風吹僵的臉龐,低頭往回走,他聽到內知潘順在催促他快進來,別凍壞了身子。返回寢室,走在長廊上,陳郁看見自己在地上投下的孤零零影子,他懵住,往空蕩的身側一探,身邊空無,再沒阿剩。墨玉提燈在前,見他舉止古怪,頗為不解。作者有話要說: 陳郁QAQ:趙叔叔別打阿剩。趙由晟(抱住):別哭,我心疼。趙父:……————————————趙父(跪搓衣板):老婆我錯了,商賈中也有大善人,像我丈人,那便是極好的。趙母(扭頭):哼。————————導演:避免暗生情愫是不是太遲了,你明明努力在刷陳郁的好感度。分離不會久,阿剩舍不得老婆,阿剩天天見。☆、第25章第25章田里的莊稼蔥綠,南方氣候暖和,絲毫沒有冬意,一側修筑的水渠,上頭鋪設的青石板鑿痕嶄新,勞作的農人行走其上。一位農夫扛鋤頭,牽著頭耕牛出現(xiàn)在石橋,他不禁向前方眺望,跟隨在他身后的妻兒問他看什么,他把手一指,說:“看官人?!?/br>知縣趙師勉身邊帶著數(shù)人,他與其中一位老儒生正在交談,談夏時干旱,農作物枯黃,開通水渠后,引來河水,農人不用再為爭水灌溉而發(fā)生械斗,以致村村如世仇。老儒生背著一只手,感受拂面的麥風,贊語:“明府修水事,化民怨,一舉兩得,寧縣百姓有福?!?/br>“若非得三溪先生相助,游說鄉(xiāng)紳富商傾囊資財,三年五載水利也修不成,論功勞,先生的功勞最大?!闭f時把手一揖,別看老趙長得粗獷,卻是禮賢下士。三溪先生樂得捋須,他關心民生,能出這一份力他很欣慰。趙由晟陪伴在旁,看阡陌規(guī)整,丘陵起伏,云光聚山闕,身如置山野間豁然恣情,在泉城可不容易見到這樣的美景。哪怕身邊不少百姓在湊熱鬧,趙由晟的暢意仍不減,不過他留意到聚集而來的農人越來越多,父親和三溪先生還在自顧交談。百姓認識趙父和三溪先生,反倒對這位儀容出眾的郎君充滿好奇心,指指點點,議論這個城里來的后生是誰。皂吏錢伍很是得意,跟農人介紹這就是知縣的兒子,可不能伸手摸他衣服,也不要擠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