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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郁聽說過這兩個地方,都位于大食國內(nèi),大食國是乳香的主要產(chǎn)地,他問:“哥哥,為何這趟不去大食國?”“本要去大食國,途中突然遭遇大風(fēng)暴,有一支桅桿被風(fēng)刮斷,只得折返,停泊在細蘭國修船。”陳繁并不隨海船出航,但是航途的情況,歸航后顧舟師會告訴他。顧舟師記錄一路的航行情況,翻翻他記事的本子,一目了然。陳郁沉思,好一會,他才小聲問:“這趟會賠錢嗎?”陳繁淡然道:“不至于,不過是少運些乳香,多付了些修船費而已?!?/br>回家路上,陳郁心想如果他人在海船上,肯定能讓船只避開風(fēng)暴,因為他有預(yù)知風(fēng)暴的能力。兄弟倆走至家門口,一前一后進門,陳繁難得勸慰他一句:“不用想太多?!?/br>陳郁詫然,把頭點了點。他心里知曉父兄從不提他這份天賦,因為沒打算利用,也不想讓外人知曉他半鮫的身份。陳家有五艘海船,即便一艘獲利不多,另四艘也會有可觀的收益,每年的舶商收入能在三四十萬緡之間。稱不上富可敵國,但也絕對是富甲一方。自兩艘海船回港,陳郁跟著哥哥忙前忙后,學(xué)會和市舶司的官員打交道,也了解到海船靠港后,不同的貨物會有怎樣的流向,哪些貨物會由官府博買,哪些可以自行銷售。等他忙過一陣,才想起自己有好些天沒見著趙由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些什么,應(yīng)該也很忙吧。趙由晟確實很忙,數(shù)日前,范投黎搭乘前往中國的海船抵達泉州港,趙由晟與他在番館里商議要采購哪些貨物。不熟悉海貿(mào)的人,可能以為從中國離港的海船只裝運陶瓷器,其實不然,也有絲帛布匹、金銀首飾、燒珠、牙箱之類的貨物。趙由晟和范投黎經(jīng)過一番討論后,決定采購陶瓷、銀錫器物和瓊州花布。“鐵鍋、銅盤也有大量需求,不過聽聞中國禁止海船販賣鐵銅,賓童龍官場倒是不禁止鐵銅交易?!狈锻独栊φZ,用修長的手指摸向脖子上佩戴的項環(huán)。他在海港長大,只出海兩次,但他對海貿(mào)很熟悉。“確實明令禁止,吾國缺少鐵銅,再則戰(zhàn)事連連,需要鐵銅鑄造武器和甲胄?!壁w由晟不會為了錢財,去干不利于國家的事。范投黎問:“除去鐵鍋銅盤,還有其他禁運的物品嗎?”“還有此物?!壁w由晟從身上摸出一串銅錢,擱在桌上,他平日出來喝酒,都會帶幾個銅錢打賞伙計。范投黎恍然:“難怪我上次乘船出港,官員搜我箱子,問我攜帶多少銅錢。我說我只帶十五枚,還拿給他看,他才作罷?!?/br>確定好要采購的貨物后,趙由晟讓費春江、吳杵與范投黎前往寧縣的陶坊定制陶瓷,他自己則帶周英去城東的商肆,了解銀錫器物和瓊州花布的行情,貨比三家,隨后才讓黃經(jīng)紀和周英一起去訂購。家里的佃租由趙由晟管理,這筆佃租便被他拿來進貨,他事先沒告知趙母,趙母一向粗心,也從不過問。將這些大大小小的事辦妥當,趙由晟請眾人到番館喝酒,與范投黎約好九月海船出航。趙由晟無法隨船,他在費春江的介紹下,雇傭一名有經(jīng)驗的舶商干辦,喚蘇勤。范投黎會親自將貨販往賓童龍,再從賓童龍販貨至泉州港,蘇勤與周英會隨船。蘇勤代趙由晟登船,管理船員,行商,而周英負責(zé)記賬。他們的船不大,船員少,貨物不多,事情也少,賬目簡單,這番安排,就沒什么可擔(dān)慮。夜深,趙由晟攜帶仆人離開番館,費春江同行,問他:“郎君不怕船剛離港,就教??艽蚪伲俊?/br>“吾國海港有水寨官兵巡視,至于賓童龍是劉家常去的港口,更不會有????!壁w由晟有前世的記憶,他很懷疑劉家正是近來海寇猖獗的幕后黑手。費春江笑道:“郎君說話的語氣怎跟大繁一樣,難道都覺得是劉家在背后搞鬼嗎?”“若是沒有??芪<昂I?,劉恩紹也召集不了四方的海商到山海樓開行會,他此舉恐怕不是想殲滅???,無非是借這個機會展示能耐給朝廷看。”趙由晟最清楚劉恩紹和他兒子劉河越的野心,上一世劉恩紹甚至謀到福建安撫使的職位。正是他和知州郭玉洪,夏家統(tǒng)帥夏千山一起謀劃投敵,并在官船廠對宗子趕盡殺絕。費春江聽得皺眉,他覺得很有可能,趙由晟這樣的看法,他回去得好好跟陳繁說一說,他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劉家一家獨大。劉家越強大,其他海商越受擠壓,往后日子都不會好過。“要我說,郎君舶商的事就別再瞞著陳家,陳鋼首會是郎君的良師益友,在諸多事上能助郎君一臂之力。”費春江實在是覺得趙由晟挺有能耐,有想法,對他印象不錯,才會跟他苦口婆心。趙由晟淡語:“日后再說?!?/br>費春江對他的一再拒絕,感到費解,他問:“總不會到現(xiàn)在還瞞著小郁吧?”“小郁知曉?!壁w由晟作揖與費春江辭別,只留下這么句話。“如此說來,倒是小郁瞞著父兄了?!?/br>目送趙由晟走遠,高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費春江喃喃自語。趙由晟從番坊乘船抵達城西碼頭,行走在已經(jīng)打烊的驛街,他走到一處巷子入口,突然停下腳步,對跟隨在身邊的周英吩咐:“你先行回去?!?/br>周英沒問主人是要去干么,看也知道這是要去陳家找陳郁呢。通往陳家的巷子,趙由晟走過無數(shù)次,閉著眼都能走。吳杵提燈在前,借著燈火,照見深巷里的路,心想此時這般晚,去拜訪別人家似乎不大妥當,家家戶戶都關(guān)門睡了呢。趙由晟并沒有走陳家大門,他繞道東院的后門,叩動門鎖,沒多久就有仆人給他開門,領(lǐng)他往陳郁的屋里去。陳郁還沒入睡,他的房間燈火通明,他在書案前抄寫賬目,他今日參與一筆舶貨買賣,需整理一份賬目交給父親。聽到門外腳步聲,陳郁連忙擱下筆,將門打開,喚道:“阿剩?”他能辨認趙由晟的腳步聲,也如愿以償?shù)目吹綗艋鹣拢莻€出現(xiàn)在他門口的日思夜想之人。趙由晟笑著點下頭,和他一起進屋,問他:“這么晚還沒睡下?”“有些賬目要記……”陳郁和趙由晟貼靠的很近,聞到對方身上的酒味和酒姬身上常帶的香味,他問:“阿剩去喝酒了嗎?”趙由晟走至陳郁的臉盆架前,用陳郁的巾子洗把臉,拿另一塊巾子擦了擦手,他緩緩道:“在番坊和范投黎、費春江喝酒,回來路上經(jīng)過巷子,突然想來看你便就來了?!?/br>陳郁心中喜悅,拉他手到床邊坐下,在燈火中端詳他的樣子,想著他最近忙瘦了。自己說不出他那